颜洛喊了声:“奶奶。”又撅嘴道:“我长得才不像那个坏人呢,我长得像妈咪。”说完话整张脸又重新成了黑色。

颜欢忙笑着打了个哈哈,李婶又道:“瞅我老糊涂了,外面风大,赶紧进去吧。”

颜洛的包公脸直到见了刘美琪之后才稍稍的白了一些。那天刘美琪帮他打跑坏人的景象一直让他记忆深刻,所以看见刘美琪从外面走进来,颜洛才露了一个笑脸。

对此沈辰渊视若无睹,径自拖着颜洛的行李就要上楼。颜洛瞅见,几步跑过去拦住他,喊道:“我才不要住这里,行李还给我。”说着颜洛就去他手里抢行李。

沈辰渊手劲刚一松动,颜洛就把行李箱抱到怀里,哼了一声道:“我说了,不跟坏人一起住。妈咪,我要回家!”

颜欢脸上一僵,既怕这个大恶魔一时冲动伤了颜洛,又怕颜洛这个小鬼头把沈辰渊气个好歹。只好横隔到两人中间,蹲下身诱哄道:“洛洛乖,洛洛跟妈咪住好不好。”

颜洛斜眼瞅着她,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少拿哄小孩子的把戏对付我。”

沈辰渊摇头苦笑,走回沙发上坐下,问:“那你说怎么做你满意?”

颜洛不理他,继续冲着颜欢说:“妈咪,你说我是男子汉,你得听我的,我现在想回家了。”说着又搂着颜欢的肩膀,将小小的身子贴过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颜欢心中一软,为难的看着沈辰渊。

刘美琪见状走到他面前,拉过颜洛的手,问:“那你跟妈咪一起住在我那里好不好?”

颜洛瞅了瞅她,问:“你在哪里住?”

“你刚才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有两栋房子啊?”

颜洛点点头。

“那栋小的就是我的房子。”刘美琪毫不愧疚的将另一栋揽在名下,继续诱哄:“你看,你跟我一起住,我可以保护你跟你妈咪,还可以教你功夫,是不是很棒?”

颜洛拿眼询问颜欢,颜欢点头,颜洛这才勉强道:“那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让坏人趁机溜进去。”说着又向沈辰渊以眼神示威。

刘美琪颤巍巍的瞄了眼自家老大貌似很平静的脸,压着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动,迎合道:“嗯,有坏人溜进来,阿姨就打跑他,好不好。”

颜洛这才真正的眉开眼笑,应了声好。

吃饭的时候,李婶看着颜洛越看越欢喜,不停的给颜洛夹菜且打听他的喜好;李叔看见颜洛就想起沈辰渊小的时候,便开始旧事重提,念叨着他家辰渊少爷小时候的各种糗事;刘美琪看见自家老大吃瘪是十足的开心,于是不厌其烦的添油加醋;至于许莫有和井松源,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暴脾气,可是在这一家人团圆和乐的时候,也老老实实的吃着饭不发一言。

于是,沈辰渊彻底的觉得自己被忽略且被嫌弃了。

不得不说,颜洛的适应能力很强大,短短两天,就和别墅内的警卫们打成了一片。就连极为认主的许莫有等人都将他视为了真正的小主人,对颜洛的一举一动都小心保护。

颜洛唯一不想理会的人,只有沈辰渊。

凡是沈辰渊经过的时候,颜洛的脸就会霎时变成冰山,散发的寒气足以将周围冻结。对此,沈辰渊倒也不恼,反而还安慰颜欢:“毕竟是小孩子,闹脾气是常有的,你也不用老因为这个生气。”

颜欢心内暗叹,我是不想生气,可是若连个脸色都不摆一下,万一您老人家兴致来了,小鬼头哪里是你这个大恶魔的对手。

沈辰渊的确是一个工作狂。

许莫有说了他身体好转之后的第二天,就早早的起床去了公司。

颜欢在厨房帮着李婶做饭,看他匆匆忙忙的样子,心中一软,终究没有说什么。

李婶在一旁看在眼里,微微露了个笑容,转身继续教她做沈辰渊最爱的菜。

来这里的日子充实而快乐,颜洛毕竟是个小孩子,又第一次被许多人宠着,这些天渐渐露出了孩童的一面。

玩闹了一天,颜欢帮他洗了澡,哄睡觉之后,独自一人走出来散心。

白炽的路灯像一座小小的塔,微微的照亮了通往海边的路。颜欢将鞋子脱在一边,赤脚踩上了沙滩。夜风吹来,带起大海咸湿的气息,拂过面庞,整个人便被温和的海风而笼罩。

有海鸥掠过海面,低低的鸣叫了几声,栖息在了岩石上。整个世界显得平和而宁静。

时隔七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沈辰渊同处一个屋檐下,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时光就像一只蜘蛛,在她未曾注意到的时刻细细的织了一张网,将她和沈辰渊缓慢的收到了一起,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他和她之间已经被紧密的牵扯到了一起,再也挣脱不开。

汽车上的喇叭照出一束明亮的光,缓缓的朝着这里驶来,颜欢下意识的抬手遮挡住光线,再放下的时候,沈辰渊从车上下来,一脸的疲惫:“你怎么还没睡呢?”

颜欢笑笑,指着海边说:“看夜景啊。”

沈辰渊失笑,摸摸她柔软的发,满眼的宠溺:“天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颜欢看他一脸的苍白,嗯了声,自然的搀着沈辰渊的手臂,扶他走回了别墅。

回到房间,颜欢倒了杯热水,然后娴熟的帮他配好所需的各类药品,试好水温,将药递给他。沈辰渊咕咚一声将药全部咽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软在沙发里,不想再动弹一下。

颜欢本来准备走,见状接过水杯,放回原位,认命的为他捏起了肩膀。沈辰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间吻了一下,呢喃道:“有你真好。”

感觉到来自他唇间的温热,颜欢心头一颤,再听到他话里的满足,她欲收回的手就这么没了力气,任由他如捧珍宝一般的捧在掌心,放在唇角。

过了半刻沈辰渊都没有动静,颜欢偷眼看他,却见他已经闭上眼睡着了。这个男人即使在睡梦中,眉头都紧锁着,唇角微抿,带着些许的冷冽。颜欢叹了口气,还是轻轻的喊他:“辰渊,起来回床上睡吧,这样会着凉的。”

沈辰渊有些费力的睁开眼,起身,由着颜欢将他扶到了床上。颜欢替他将被子盖好,道了声晚安,就准备出去。

沈辰渊低低的喊:“颜颜。”

颜欢身子一僵,沈辰渊坐起身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床上,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她,低声道:“颜颜,答应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颜欢不语,沈辰渊只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生命,许久,才放开她,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有些暗哑的声音说道:“早点睡吧,晚安。”

颜欢终而点了点头,那颗忍了许久都没落下的眼泪终而滴落在他的身上,轻声说了一句:“好。”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沈辰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缓缓的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说好,她终究是善良的,即使自己曾经将她伤害的体无完肤,即使她曾经恨得想要自己百般受苦,再面对他时,她却还是软下了心。

沈辰渊想,这就是他拼了性命也要爱的女人啊。他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颜欢失眠了。

第二天起床帮李婶做早饭的时候,顶着一双熊猫眼的颜欢出现在李婶面前时,即使对她十分心疼的李婶也由不得乐不可支:“哎哟,原来你们年轻人现在时兴的是这种妆容啊。我果然是老了,跟不上潮流了。”

颜欢佯装撒娇,嗔道:“大早起的就打趣我,李婶你嘴皮子这么厉害,改天我一定要听李叔向我倒苦水。”一面说,一面吐了吐舌头,将李婶择过的青菜放进水池开始清洗。

李婶斜睨她一眼:“小丫头忒不老实。”

颜欢嘻嘻一笑:“我是极老实的。”说着,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

李婶见状,心疼道:“你再去躺一会儿吧,饭菜我来就好了。”

颜欢不肯,奈何又一个哈欠袭来,颜欢只得投降:“李婶,麻烦您了,我先去沙发上窝一小会儿。”

李婶应了,又嘱咐:“记得盖毛毯,小心着凉。”

颜欢嬉笑:“哪有那么娇气。”待触到李婶有些埋怨的眼神,忙改口:“遵命。”

刚回客厅躺下,一个盹儿还没打起来,颜欢就感觉眼前飘来一片黑暗。将眼睛睁了细细的一条缝,颜欢不禁一阵心疼:“你是特意与我做伴来的么?”

只见面前的沈辰渊,一张脸儿白的似雪,两片唇毫无血色,尤其是眼下的一圈青黑,更趁的整个人萎靡不振。

沈辰渊在她旁边坐下,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昨晚失眠了?”

颜欢点头,叹气:“这下好了,两个相同妆容的人,别人不多想都难了。”

还没吃完饭,沈辰渊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匆忙的穿上外套喊着井松源等人去公司。颜欢见状忙喊住沈辰渊,将早餐装到保温盒里,递到他手上,这才叮嘱井松源道:“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井松源正色:“颜小姐放心,我一定把老大平安送到。”只是话里的调侃明显的让人想忽略都难。

沈辰渊轻咳了一声,说了声:“拜拜”就快步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一脸我们都明白的众人。

颜洛这几天迷上了射击。吃了早饭就迫不及待的跟着刘美琪去了她的训练室。李叔李婶两人收拾完家务就出去采买去了,百无聊赖的颜欢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许莫有的房门。

许莫有正在屋子里调配药剂,听到门响,应了声:“进来。”

抬眼看是颜欢,露了个惊讶的表情:“颜小姐?”

颜欢耸耸肩,无奈的笑道:“我想了半天,也许只有你这里暂且不嫌弃我。你继续忙,我不会打扰你的。”

许莫有冲她善意的笑笑,继续手中的工作。忽听颜欢问:“许医生,辰渊究竟是什么病?”许莫有拿瓶子的手顿了顿,听颜欢继续道:“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的身体状况,好的时候壮的能打死狼,可发病之后,又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我不明白的是,以沈家的财力和关系网,他就算得的是再怪异的病症,也应该早就被治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局面。”

许莫有将调好的药剂放在鼻端闻了闻,许是不满意这个味道,皱眉连着瓶子一起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然后正色的看着颜欢,问:“颜小姐,你看我这里的布局,第一反应是做什么的?”

颜欢闻言,重新打量起了这间屋子。底色纯白,银灰色的架子罗列有致的将房间分裂成了几块。左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色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霎是好看。

右边靠墙的架子上却放置着各种动物标本,透过巨大的玻璃器皿栩栩如生。而在她身前几步的地面上,有一个被黑布笼罩着的笼子,虽看不清里面的境况,却能感觉到来自其间的森森寒意。

许莫有见她脸上的疑问,解答:“那是我用来做实验的对象。”

颜欢点头,末了总结:“这里真不像医生的工作地点。”

许莫有微笑:“因为我从来就不是医生。”

颜欢一愣,疑惑的看着他,只听许莫有继续说:“想必你一定听过苗疆吧,那个传说中常年被毒物和瘴气笼罩的地方。我的奶奶,恰巧来自苗疆。我自小养在她身边,所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解毒。”

颜欢心中一动,有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冻结:“你是说,沈辰渊是,中毒?”

许莫有眼神有些悠远,好一会儿才道:“一种如附骨之蛆的毒。深入骨髓,不死不休。”

沈辰渊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又是将近凌晨。

颜欢等的几乎睡着,听见喇叭响的时候,一下从沙发上坐起,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蹦出。她捂着有些慌乱的胸口,平复了下气息,就看见沈辰渊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从门外走进。

看到颜欢,沈辰渊掩饰不住的讶异,随后轻笑:“今儿是看哪儿的风景?”

颜欢走过去,接过他的外套挂起来,看他乖觉的倒了杯水慢慢喝着,接口道:“天太晚了,我看李婶困了,就替她等你,省的你再忘记吃药。”

沈辰渊意味不明的扬起一抹笑容:“谢谢。”

颜欢嗤笑:“谁要你谢。”说着照旧为他配了药,看他吃下,又扶他进了房间,这才说:“我去睡觉了,晚安。”

沈辰渊应了,颜欢一笑,走了出去。

刚走到拐角处,就听的屋内一声闷响,颜欢心下一紧,忙回身返了回去。门被大力推开,颜欢焦急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沈辰渊忙佯装镇定,然而那一双紧锁的双眉和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面容却出卖了他。

颜欢跑过去扶起半蹲在地上的沈辰渊,急切的问道:“沈辰渊,你怎么了?”

沈辰渊摇头,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我没事。”

颜欢咬牙骂道:“你丫的,别跟我说没事,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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