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司

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棋盘的景元正在与快要绝望了的白夜下棋。

“白夜啊,修身养性,不要这么急躁。”

白夜的龙尾巴都气出来了,目前正不断拍打着地板,看样子很想把穷观阵再打坏点。

“*仙舟粗口*你下棋的时候从来不琢磨怎么好好下,就喜欢偷棋,就喜欢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当年就是,还只敢偷我的!”

白夜送了景元一个国际友好手势,青色的字体都透出了一丝丝红光,足以看出这条黑龙的暴躁。

“诶,话不能这么说,你还下不下?不下了?那好吧??”

景元看上去有些可惜。

白夜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忽然,一阵风吹过,白夜的尖耳朵动了动,然后他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景元。”

景元正在收棋盘,闻言抬头给了白夜一个疑惑的表情。

白夜正在憋笑。

“你?噗嗤,对不起,你可以准备给你徒弟收尸了,哈哈哈,什么运气,出门帮街坊干活都能撞见刃。”

“哦。”

景元看上去十分平静。

白夜见状挑了挑眉。

“你预料到了?好吧,跟你们这些家伙说话就是会有些无聊。”

白夜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但是嘛。”

白夜仰面躺着,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你徒弟现在正想该怎么砍了刃背着的一口棺材,他以为里面是星核猎手用于加害仙舟的装置?不如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景元动作一顿,突然想起炸了整个穷观阵的某白毛云姓生物。

突然感觉他需要一张「唯有沉默」。

他是预料到了彦卿会偶遇刃没错,但他没预料到,刃身边还有一口杀伤力堪比帝弓司命御驾亲征的棺材。

云诃是没长脚吗!

为什么要躺棺材里面!

白夜彻底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对啊,里面放了我师父!他现在在睡觉??哈,所以他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都会下意识地直接抹杀干扰。”

“怎么样?感觉自豪吗?我告诉你吧,那都是你们逼的!”

白夜说着说着,就缓缓闭上了眼。

“都是你们逼的。”

他语气中带着飘忽。

“千梦人间会让他看见他所熟悉的人的梦境??他不敢去打扰,却又打心底里想去看看。”

白夜侧过头,语气渐渐变得平静。

“他讨厌有人扰乱他的梦境,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安全地,不怕背叛地,追随美好的地方了。”

白夜在说完之后就沉默了。

景元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白夜抬起右手,用手臂遮住了脸。

“你们这群混蛋?哦应星哥不算??你们这些讨厌的家伙,你们?究竟为什么啊?”

白夜不知是在问谁。

问他师父吗?问景元吗?

还是问命运呢?

“我讨厌罗浮??不,我讨厌仙舟!”

白夜情绪有些崩溃了。

他本就是一个病人,一个有着千种思想的病人。

他们是统一的,也是分裂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歇斯底里,带着对他们的怨恨。

这是自丰饶之祸时期所诞生的他。

象征着他的虔诚与怨恨。

景元似乎哑了,什么话都没说。

他只是默默注视着歇斯底里的黑龙,就像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在有的时候,神明之间的博弈会比凡人更冷静。

祂们也许会惋惜自己的子卒被淘汰出局,却不会去真正意义上的与被放弃的人共情。

所以说啊??

“命运才是那个混蛋的东西呢。”

白发的青年笑着,耳边鲜红的仙舟结摇晃着,他似乎是轻松的,快乐的,没有因背叛而苦恼的。

白夜似乎是想哭,但又因为景元在身边而生生憋了回去。

他喃喃道:

“我师父多好啊,他又会治疗,又会照顾人,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对朋友总是那么温柔,除了隐藏身份外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几个的事情??”

白夜轻声说着。

“他多好啊。”

你们为什么要背叛他。

“因为??我们是棋子。”

景元忽然开口。

“因为我们没能真正做到跳出棋盘。”

他们都不知道云诃究竟来自哪里,甚至连云诃本人都忘记了。

云诃记得的,是宇宙在不停流逝着的时间中,所产生的孤独。

是一个星系覆灭时的绝望。

也是新的星系诞生时,所带来的生机。

同样的,还有人之为人的证明。

是永不熄灭的火焰。

是生命所燃烧的光。

是他在时光的打磨中所消逝的情感,

也是他在不断旅行中所找回的美好。

他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情感,将它们汇聚在一起,好奇地注视着。

然后,他看见了寻找着慈怀药王的仙舟。

他鼓起勇气,来到了罗浮仙舟。

他希望他能得到那些情感中所描述的,独属于人类的热情与美好。

这时的仙舟上没有什么灾祸。

没有巡猎星神。

这只是一艘与寻常城镇无异的仙舟。

他想要融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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