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老两口被带回大队部,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杨巧云自从那日和李金城在破队房苟且过后,一直心神不宁,终日恍恍惚惚。一日早起,顿感心口堵得慌,不思茶饭,胃口隐隐作犯,算算日子,该来的信期已过了好几天,心中不觉害怕起来。这种事也不好对别人说,本生产队有个跟她要好的小妇女,两人闲谈的时候,说她这几日心口老是作犯,跟她的情形差不多,昨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有喜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巧云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也怀孕了,心下焦虑,想着还是去找金城。

某日傍晚收工的时候,她偷偷地朝金城使了个眼色,李金城心领神会,两人佯到北堆,寻得一僻静处,巧云对金城说道:这几日胃口不好,身上也不来了,昨天听大翠子说,她怀孕了,情形和我差不多。巧云苦着脸又道:这些话我也不敢对我妈讲,怎么办是好呢。金城略思索会儿道:不碍事的,我家有个亲戚在益宁医院上班,多晚找他去看看。金城说着欲拉巧云往草堆空隙钻,巧云不太情愿地说道:人家都焦死了,哪有心情做那个。金城说道:你不用焦,我保证把这事办妥当。说罢顺势将巧云掯在草上,巧云略带敷衍和金城又做了一回。事毕,巧云边整理衣边说道:我得赶紧回去,回去迟了,家里人会起疑的。两人来到路口,临别巧云又道:你抓紧工夫去那边先打听打听,要是肚子大了,被人觉察,那可就丢死人了。金城嗯嗯应着,各自而去。

俗话说:大路口说话,草棵里有人。两人在路口话别,不想不远处的草丛里真有个人。天色已晚,他们也没望四周打量,所以并未发觉。此人便是生产队保管员吴文喜。那日,吴文喜受些寒凉,闹肚子,人们都放工回家了,他忽觉肚子疼,便找个僻静处方便,无意间看见路口的金城和巧云,听得他们谈的私密话,虽然不太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不过看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估计没干什么好事。

这吴文喜和李金城有些芥蒂,寻思着找个机会跟巧云公公面前提醒提醒。吴文喜提起裤子,抄圩埂小路回家。路过生产队队房,见牛棚里亮着灯光,凑近窗户口往里看,只见赵广发坐在铺上抽旱烟,遂咳了一声,里面赵老爹大声问是哪个?文喜应着便径自推门进去,道:大爹这么早就来睡觉了?赵广发回道:今个身体不太爽,就早点过来休息,你吃过晚饭了吗?文喜答道:没呢,正回家的,看见屋里有灯光,过来瞧瞧。赵广发让他铺边上坐坐,文喜坐下,两人拉起家常。文喜问道:忠义现在在哪块当兵呢。老爹道:还在海南呢,估计今年要转业。你怎么想起问到他的呀。是不是有什么事。文喜支支吾吾道:没什么事,随便问问。老爹道: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们家老二帮忙?文喜道:我哪有什么事找他帮忙呀,不过---老爹道:说吧,不碍事的。文喜道:刚才看到李会计和你家二娘在后堆路口说什么,我也没太听真,总觉得不太对劲,看到你顺便提个醒。赵老爹若无其事地回道:噢,就这事。我们家小二子常年不在家,关于巧云的风言风语,我耳根都灌满了。文喜自觉没趣,遂起身说道:也许他们谈的是明个队里生活的事吧。文喜走后,赵老爹虽不介意他说的话,但对儿媳妇巧云还是多留了份心眼。

次日,赵老爹把文喜的话偷偷地告给赵妈妈,赵妈妈骂道:你听他瞎嚼舌头根子呢,家里个姨侄女子不晓得是什么人啊。赵老爹被抢白了一顿,不再说什么,把话放在肚子里。不过,嘴上不说,心里多少还会怀疑的。所以巧云在屋里他总会多瞟她两眼。总觉得巧云没有以前正常。失失慌慌,魂不守舍的样子。

赵老爹看在眼里摆在心里。每晚照旧带着小五子去队房照看耕牛。那日,傍晚时分,天空飘起来小雪,赵老爹早早吃过晚饭,带着小五子去了队房。晚上小五子多吃了碗稀粥,夜里尿了床。赵老爹下床扭亮了马灯,揭被,扒开忠信屁股啪啪两下,小五子被打醒,感觉身上热乎乎湿漉漉地,方才晓得自己沓尿了,被嗲嗲打了,觉得疼,也不敢哭。赵老爹一边打一边骂道:这么大人了,没升腾,还沓尿。小五子将身子捅到旁边干爽处,又闭眼睡去。赵老爹给牛把了脬尿,自己也披衣出去小解。

此时雪已停了,外面一片漆黑,风比晚饭前大了许多。赵老爹尿完尿,打了个寒颤,正转身回屋里,瞥见路东头有隐隐暗暗的手电筒光,遂站住脚,定眼看看,忽明忽暗的灯光正往堆边的柴草堆方向而去。赵老爹起了疑心:莫不是二媳妇?

他回屋穿好衣服,从西头抄小路往柴草堆走去。雪下的不大,只有路两旁的枯草根下积些小雪。赵老爹借着微微泛白的雪影,憋气小声地往前走。近柴草堆时,听得草堆根下哧咝哧咝作响。赵老爹猛的咳了一声,擦着了火柴,借着火柴的一瞬间亮光,看见李金城正压在一女人身上,他以为是自家媳妇,怒气往上涌,一把拽开李金城,挥拳正要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只听到那女人哀求道:不要打。赵老爹忽然听得这声音不像二媳妇巧云,停住手,大声问道:你是哪个?那女人听到来人是赵老爹,遂回道:大爹,是我,大翠子。赵老爹退到路口,大翠子整理好衣服,来到赵老爹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大爹,求求你,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赵老爹起初还气她,看她哭得可怜,遂扶起她,说道:我不对别人说就是了,不过以后不要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大翠子嗯嗯地应着。

此时,李金城早已不见踪影,远处隐隐约约有个黑影,赵老爹朝那黑影吐了一口唾沫:呸,畜生。大翠子回到草堆根,摸回手电筒,低头不语,独自往庄子方向而去。赵老爹回到牛棚,怎么也睡不着,一袋接一袋地抽着旱烟。天麻花亮,便起床打扫牛棚,给牛添干草料,换水。

这李金城既懊糟也感到庆幸。懊糟的是好不容易寻得和大翠子的好事,被赵广发搅了,庆幸的是今夜没约得上巧云,否则---吓得金城不敢往下想。说来也是无巧不成书,李金城两天前偷偷地去了趟益宁医院,他家那个当医生的亲戚答应他这事是可以做的,月份在四十天左右。白天上工的时候,李金城找了个机会,跟巧云约下今天晚上十点前后在草堆根见。不曾想,巧云夜里欲出来时,惊动了婆婆,不敢造次,只好爽约。

金城在庄头等了许久,不见巧云身影,悄悄来到赵家,只见赵家锅屋亮着灯光,而东头房毫无动静,他知道巧云今夜出不来了,便悻悻而回。无意间走到大翠子家屋山头,见她家灯亮着。这大翠子自嫁到本庄王家以来,便跟李金城有那么一腿了,白天他曾听见大翠子跟巧云一帮妇女讲,说她男人和婆婆去北集上舅舅家出礼了。金城估摸着她男人今晚没回来,屋里只有一个腿脚不太方便的公公以及一个刚五岁的闺女,亮灯估计是给小姑娘把尿的。他悄悄地来到窗户口,不太透明的窗玻璃看不清屋里面,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马桶上净手,他先轻轻地敲了下窗户,然后学起来猫叫,这学猫叫是他们的暗号,只见大翠子赶忙提着裤子走到窗户口,朝着窗外干咳了两声,以示回应。李金城带着大翠子去了队房附近的柴草堆,刚宽衣解带,不想被赵老爹逮个正着,吓得屁滚尿流,慌忙而逃,跑了一截田远,听听后面没什么动静了,也不想去看看大翠子,径自回家。到得家里还心有余悸:倘若今晚大翠子换作巧云,怎么是好。赵家不比王家,家族大不说,巧云又是军婚,闹开了,名声败坏是小事,弄不好还得蹲大篓子,还有,赵家小四子风头正旺,落到他手里,有你好果子吃的。想想身上冒出一阵冷汗,寻思着以后断乎不敢造次了。

赵老爹回家时,一大家子正在吃早饭,他坐在桌边,脸色铁青,嘴里骂骂咧咧:这个畜生。赵妈妈问道:大清早上的,吃了什呢火药了?赵老爹如此这般地将昨天夜里看到的事说了一遍,气呼呼地说道:告诉你们,以后离这畜生不如的东西远点。大家没往心里去,这种事多了去了,哪个庄子上没有几个小媳妇姑娘偷人啊,还有就是我们从没跟他近乎过。吃过早饭各自上工。

杨巧云一整天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明白早饭桌子上公公的弦外之音,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正是她跟李金城有了那层关系,所以才觉得公公言有所指。她本来就是胆小怕丢面子的人,跟李金城也是半推半就,并无真心爱意。所以心底下打定不再跟李金城往来苟且。再说了李金城这种吃在碗里望着锅里的男人,万万不可将自己的真心与清白交付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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