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都要为钱发愁,明年一开春,又要开始招募兵马。”落叶飘到闻惊崆面前,他抬手抓住:
“可兵能招,但钱呢?钱能给吗?我又不是富甲一方,哪里养得起他们,如今日子已是精打细算地过,还不行,逢年过节,府里都不敢好好置办。”
闻惊崆道:“去年行宫救驾,损坏了不少装备,禁军先拨了银子去工坊修理,户部那边到现在还拖欠着这笔工费,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账,一要钱户部就哭爹喊娘的,明年就是把刀抵我脖子上,老子也不干了!”
沈庭珏屈起一条腿,嗤笑:“这么硬气,就直接去把户部屋顶掀了啊。”
闻惊崆揉碎叶子,啧啧两声:“有钱是大爷,你行那你上啊,侍卫司隶属禁军,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禁军有钱,自然也少不了侍卫司的好处。”
沈庭珏顿时燃了起来,把名册塞他怀里:“重审名册的差事交给你,我去讨债。”
闻惊崆冲着他背影喊:“哎!你要是真的能把银子要回来,我让全禁军的兄弟以后喊你做爹!”
校场训练的禁军同时停下动作,齐齐“啧”了一声。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喊他做爹?
户部办事房。
户部尚书王中贵笑容客气:“沈大人,不是户部不给你拨银子,是眼下库银开支尚未算清,内阁那边也还没批红,咱们是真的没办法拨啊!”
沈庭珏指尖搭在椅把手上,没有接话。
屋内垂了竹帘,遮了些许光亮,王中贵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便没再继续说些什么,只叫下人奉茶上来。
沈庭珏接了茶,拨了拨茶沫:“这是什么茶?”
王中贵道:“碧螺春。”
沈庭珏抿了一口,啧啧:“奇了,同样是碧螺春,我府上的怎么就没有王尚书这儿好喝,不愧是捞着肥水的有钱人,同我那个两袖清风的爹过的日子就是不一样。”
王中贵听他阴阳怪气,假笑:“沈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便宜的茶叶罢了,你喜欢就好。”
“王尚书乃是世家新贵,怎么可能喝便宜茶叶,你逗我呢?”
他这语气摆明就是要找茬的样子,王中贵把茶盏搁回桌面,不欲与他多做纠缠,站起身,客气地拱了拱手:
“沈大人要是闲来无事,想在这儿喝茶也行,我手头上还有要务没干完,就先失陪了。”
沈庭珏挑眉:“呦,才说了两句,你就顶不住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王中贵:“……。”
这小子,说话怎么总带着一股欠揍感?
沈庭珏摩挲着茶盏边缘:“王尚书有什么好忙的,是要忙着怎么给九大营添军饷和装备吗?还是要忙着怎么捞肥水?带上我一个可以吗?”
王中贵笑得不能再假了:“沈大人惯会说笑。”
“过奖。”沈庭珏说:“你今日要是不把账给我算了,我就让你变成笑话,传遍大江南北的那种。”
他神色淡下来时,无端生出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气势,很像是铁血沙场淬出的一身冷冽锋芒。
王中贵暗自心惊,视线瞥了眼扶着刀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侍卫司,咬咬牙,重新坐了回去,继续打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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