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债务部的一行四人来到了湖仙庙。

数日不见,破庙似乎在连绵雨水中更破了一些,光秃窗棂上满是崭新的霉斑。

庙里一股腥臭,原来是有渔民把两条鲜鱼供在庙里,现在那鱼……已经不是鲜鱼了。

钱飞微笑说:“你们看,还是有人上供的嘛。”

他恭恭敬敬地把臭鱼请了出去,扔在不远处的垃圾堆中。

三女默默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怀疑,现在只想快一些让钱飞请仙失败,大家好赶紧走人。

回到庙里,钱飞从怀里掏出黄纸,上面画了一个简单而罕见的符。

这是“降临符”,冯瑾根本看不懂,李木紫与净草都认得,但是也从未尝试使用。

烧符请仙,是低境界修真者在世间为凡人提供的重要服务之一,水系宗门占据的就是这个生态位,其他显学宗门对此也有涉猎。

说起来这符也是可以上达天听的,但是仙人要愿意来为你降临一次才行,她们从来没听说有人成功过。

钱飞以火折子点燃了符纸。

他又顺手从腰间接下油葫芦,给庙里的小油灯添了油,将小油灯也重新点燃。

就在小油灯重燃的一刹那,庙里的气氛忽然有了变化。

雨声仿佛被隔绝在窗外,庙里的腥臭发霉气息也忽然消失,变成湖心长风一般的清新。

三女定睛一看,只见她们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脸微须的年轻人,穿着渔民的装束。

他看起来仿佛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

那年轻渔民好像在这里,又好像不在这里,但是三女觉得在庙中唯有他是真实的,而自己三人连同钱飞反而显得虚假。

就好像小油灯的豆大火光,明亮、实在,但无法捉在手中,相比之下,窗外照进来的昏暗散乱的白昼光线不值一提。

年轻渔民站在钱飞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钱总,你是越过越惨了啊,哈哈哈!”

刚刚点燃油灯的钱飞,回头面向渔民,自嘲地笑说:“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他又对三女说:“来,这是忻湖的湖仙,顾水生。”

这就是大佬的人脉吗?

李木紫紧张得几乎牙齿打战。

当年她刚刚化形,拜灵霄殿掌门人为师,当时也没觉得特别了不起。她从没想象过自己会紧张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见过仙人,我是……”

湖仙顾水生挥挥手,说:“是谁都无所谓。大家不用拘束。”说着,他自己坐了下来。

在他坐下的位置,灰尘泥土自然地让开成一个圈子,露出干净的青砖地面。

钱飞也面对面地盘腿坐下,他是不得不坐在尘泥之中了,只不过他不以为意。

冯瑾感慨地想:“如果我能在真仙面前平等就座,我也不会在乎地上尘泥的。”

钱飞说:“拿酒来。”

净草从袖子里掏出了酒壶酒盅,双手奉上,倒退着回去。连她都变得一时规矩起来。

这次,姓钱的把她当跟班使唤,再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三女都想:真仙是见到了,但是他需求的是什么呢?

有什么只值二十万刀的东西,是真仙能看在眼里的?

钱飞却只像是熟人叙旧那样,随意地讲了讲自己躲债的事情,讲了小文山上的战斗。

仙人听得开怀大笑,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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