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负责改办准运证的人,是庶盶大姐哥医院领导的儿子。改办完手续,他把庶盶和姐哥一行叫住:“我劝你们把这车木材就地卖掉为好,我可以帮你们找买家,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两个木客仔坚决要运出去,想想运出去自然卖价会更高一些,也就按他们的意向运出去好了。

过第一道木材检查站时,其中一个在站上工作多年的老师傅对庶盶说:“小伙子,注意到起哦,我这可算是给你提了个醒。”左思右想,庶盶始终不清楚他的话是何用意。第二道检查站顺利放行,在通常情况下,这车木材运往全省各地是再也不会有人过问了。

运木材的车进入江沿县的城区,驶上跨江大桥,眼看此行很快即将结束。“桥头有人拦车!”“叫的是我们这辆车。”“好像是检查木材的。”车内议论纷纷之际,拦车的人示意停车位置。车内还在继续猜测,“这里从来都没有搞过检查啊。”“可能有啥子特殊情况,突击检查呗。”六个检查人员仔细翻阅准运证(包括原始准运地、更改准运地、划码单等等),然后相互传递着。

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既没有放行的迹象,又没有得出任何结论的迹象。“看,运木材的车又过去一辆。”“为啥那么多车都没有检查,唯独查我们呢?”庶盶跳下车,朝检查人员走过去,其他同行的人也陆续跟上。问着问着,庶盶有些光火,脑海中浮现出最近在此上映的一部B国恐怖片中诈骗集团画面——在此地几近家喻户晓,就对检查人员要求:“请你们出示证件!”逐一看过他们证件后“原来都是正而八经的国家工作人员,我还以为正在上演《××》大戏呢!”“小伙子,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们也只是接上级通知进行检查,请配合!”“都一个多小时了,难道这还不算配合吗?”“再等会儿。”

两个多小时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庶盶一行被彻底激怒,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怒吼起来。“到底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就这样一拖再拖,啥时给个说法?”围观的人蜂拥不退,来往车辆喇叭四起。检查人员决定先将车开到木材联营站再说。庶盶大声调侃:“人家辛苦了三四个钟头了,哪怕鸡蛋挑骨头,总得继续挑嘛。要不然啊,这损失费还真不好算啰!”进入联营站,很快又是一个多小时。检查人员终于找出问题:划码单上材积有问题,即划码单上各件相加的材积总和有误差,也就是说,原总和材积算少了,需要补交点手续费。庶盶立即强调:“计算这些数据的人,都和你们一样,属国家正式工作人员。划码单有误差,与我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划码单的错误,确实与你们没关系,只是多出的材积要补交一点手续费,这是完全应该的。”“如临大敌,风起云涌,硬生生拼凑个专案组,六七个‘福尔摩斯’,四个来小时,最终的价值,也就值这几十元钱?”

2.20

经过一番折腾,总共大概损失三百来元钱,但也不是小数。当晚给老家木材联营站改办准运证的熟人打电话,想咨询一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好。邮所回话说在外面看电视,找不到人。第二天一早去电话,邮所回话说到县上出差去了。

当初极力劝说就地卖掉木材,现在有回避接电话之嫌,这其中定有原因。数小时之后,多方消息证实,老家木材联营站并没有因公出差安排,而是因私事请假离开。联想到“小伙子,注意到起哦,我这可算是给你提了个醒。”改办准运证的人,极力相劝就地卖掉木材,早已算是给足了人情。现在极力回避,肯定还有更大的人情必须照顾。看来,这一车木材将遭遇什么样的命运,有许多人事先是知情的。这一切,显然都是事先早已安排好了的。这,到底是谁安排的呢?

检查站兼联营站站长,是一位十分健谈、阅历丰富的老工作人员。其他检查人员陆续离开,就剩站长一人。庶盶实在搞不懂昨天所发生的事,想从站长这里找出答案来。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不见了,站长开始和庶盶一行称兄道弟起来。买来卤鸡鸭、炒花生、白酒、香槟,同站长在办公室共进晚餐。

庶盶每人面前放上瓶香槟,然后自己拿起一瓶,东找西看发现一把扳手,拿来敲掉瓶嘴。瓶盖、玻璃渣掉一地。“兄弟,香槟不是你这个开法!”“哎呀,老哥莫见笑。小弟是大山沟沟出来的,从小野惯了。尤其在自己人面前,一不留神就露出本性来。”嘭,狠劲把露出锋刃的香槟瓶往桌上一放,“兄弟我啥都不懂,就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老哥你算是对我有恩。来,你哥我弟,你不喝我呕气。喝!”“我喝,我喝!”

“老哥对三国故事整的很透彻,但有些看法小弟不敢苟同。如邓艾破蜀,我认为因为邓艾年青,即便诸葛亮建在,邓艾也肯定会赢。我想啊,如果我能够再小一岁,就能够三百六十回疯狂奏响无孔不入、睚眦必报进行曲!”站长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僵硬,几次欲言又止。酒过几巡,庶盶露出醉态:“你看…这夜色…多…美啊。哎呀,不…得了,我简直…诗性…喷涌。”偏偏倒到,拽着站长:“你…认识普希金…普爷爷吗?他…是我…老师。他叫…我问…问”庶盶一手指着站长:“你…是谁?胆敢…在…田野上…森林里,伴…随着…你…你主人…的吆呵声,汪…汪…”

“这酒不能再不喝了!”站长唬着脸说。“我…没有醉,喝!”“喝…不…喝?”同行人乘机道:“他就这个脾气,说一不二。您啊,不能不喝。来来来,喝!”庶盶故意把目光停留在碎香槟瓶上,“喝…不…喝?”“我喝,我要喝,要喝!”能够明显感觉出来,站长神情紧张,甚至微微有些发抖。

“我的头…咋…这么疼啊?”“你喝多了!”“的确是喝多了!”“厕…所,我…要去厕所。”过了好一阵子,庶盶连头发、衣服浇个水滴。“哎呀,喝多了,我没法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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