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辞死死盯着她盛满狂怒的双眸,眸底一片死寂。
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整个大梁,没人敢提及他的身世。
萧家当年为保李氏王朝,全族上下百余口人,都惨死在了晋国的铁骑之下。
如今的太皇太后当年还只是个年轻的皇后。
他被皇后从死人堆里刨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梁帝感怀萧家忠烈,一直将他养在膝下,收他做养子,封他为誉王,待他同亲生儿子一般无二。
那时的大梁实在太弱了,他十二岁那年,听说晋国向大梁索要质子。
为感帝后大恩,也为了萧家世代传承的忠良之心,他留下书信后便只身前往了晋国。
在晋国那几年,真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全族灭亡对他来说并没有记忆,他的童年一直被帝后无条件宠爱着,从未见识过人心险恶。
晋国皇室待他犹如猪狗,动辄打骂训斥,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六年后,义兄带领梁军拼死打了场胜仗,终于将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他要了回来。
那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体会到什么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发了疯一般在军中建功立业,终于一点点将大梁变得坚不可摧。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义兄都在京城盼着他早日凯旋。
家书寄了一封又一封,却始终盼不到他的人影。
梁帝驾崩时,他在跟晋国打最为关键的一场仗,僵持数月才堪堪取得胜利。
等他终于安定边疆,班师回朝之际,却听闻义兄病重,只剩不足一年寿限……
他本是没有血亲之人,却在帝后和义兄的关爱下,生出了血肉。
宋音书说得没错,他确实没办法做到对太皇太后不管不顾。
虽然他知道,义兄根本没有把宋音书当成妻子过,但他不能让李氏皇族蒙羞。
这也是他如今唯一忌惮之事。
“很好。”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冷笑一声,松开了宋音书的手腕。
女人而已。
虽然确有几分姿色。
但全天下又不止她一个绝色。
他犯不着为了她屡屡失控,还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宋音书摔倒在床榻上,揉揉手腕,见男人转身要走,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听说江御史被贬……”
“与你无关,”男人没有回头,“别自作多情。”
惜夏看他离开后,才敢从暗处走出来,欲言又止地在宋音书床前转了好几圈。
“你一直转来转去做什么?中邪了?”
惜夏吞吞吐吐地说:“其实……这几日夜里,摄政王都曾来娘娘床前守着……为娘娘换盖在额上的巾帕,一守就是大半宿……还叮嘱奴婢千万别告诉您……”
宋音书愣了愣,心里涌上一阵莫名酸楚,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既然叮嘱你别告诉哀家,你就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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