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望安静了一小会儿,迷迷蒙蒙地喊:“爷爷……”

“别去那边,阿望,”南柯徒劳地挽留,“你不是想当医生吗?你还没学会写字,你才九岁,还有很多很多个九岁,不要在现在……”

南柯说不出那个字。

“阿望不想死。”

阿望却自己低低地哭着说了出来。

然后就没了声音。

南柯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

金次郎俯身凑近阿望的胸口,半晌,长舒一口气:“阿望昏过去了。”

小小的孩子,被疼昏又疼醒。

南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希望阿望再坚持坚持,还是该索性让她断绝这种折磨。

黄昏时分,情况终于稍好一些。

金次郎带了糖来,南柯用温水化开,托着阿望的背喂她喝。

阿望努力吞咽,疼得在南柯怀里缩成一团。

该怎么办?

南柯无措地游移目光,四下张望。

哪怕是能找到止疼药也好。

金次郎出去问人要蜡烛了,散兵膝上搁着斗笠,无声坐在一旁,像极了真正的人偶。

南柯看着他,忽然有点害怕,禁不住去碰他的手:“国崩?”

触感是温暖的,但散兵没有回应。

逼仄的黑暗像是有千斤重,霎时全都压在了南柯一个人的头上。

她又屏着气去碰他的脸。

还好指尖下柔软的面颊忽然动了。

“阿望死的时候,大概也是我被删除的时候。”

散兵声线平平。

南柯的眼眶几乎立刻升温,嗫嚅:“别……”

“老实说,我曾以为,你是世界怜悯我,赐下的馈赠,”散兵抬眸,倒映着窗外残霞的紫眸自嘲而安静,

“自顾自地接近我,自顾自地加入踏鞴砂,自顾自被埃舍尔看上你的心脏……要是当时,我没有绑架丹羽,而是选择挖掉你的心,兴许兼雄之后谁都不会死。”

他想过杀她吗?

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被打击到。

南柯垂手摩挲阿望的头发,抿了抿唇,艰涩说:“要是你那么做了就好了。”

“是啊,”散兵嗓音压抑,“要是我那么做了就好了。”

可是他毕竟没有这样做。

也没有再一次重来的机会了。

“我之前答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隔了会儿,散兵望向窗外渐渐浓厚的黑暗,说,“那个好消息现在也还有效——你中意的那只人偶,其实还……”

“你放心,”南柯打断他,“我一定会回去见他的。”

散兵握紧拳头,一瞬只庆幸自己看着的是天空而不是她。

磨了磨后槽牙,才分外不快地发出一声轻嗤:“是吗,原来你猜到了。”

他明里暗里提过这事不下三回。

南柯探了探阿望的呼吸,没应他,忽然抱起阿望,塞进散兵怀里:“国崩,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他面色不虞。

南柯眼中熠熠:“赌我们三个会不会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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