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大房着实热闹了一番。

因为大房的大姑奶奶回娘家省亲来了。

张申氏兴高采烈地把人迎进来,母女两人相互问候过,大姑奶奶又看过侄子关心了一番,母女两人终于能坐下来说点私房话。

只听大姑奶奶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

“娘,倒是稀罕。五房那些狗皮膏药今儿倒是没见。”

张申氏虚指着她,无奈:

“你啊你。”

又得意的笑了笑

“不光今儿,以后啊,俺不让他们来,你也见不着,除非你去看望他们。”

大姑奶奶惊奇:

“怎么会?爹能同意?娘,你做了啥了?快跟我说说。”

张申氏憋了一肚子话了,本来就想找个人说说,如今可不一股脑儿将前因后果说了。

只把大姑奶奶听的咬牙切齿,捶胸顿足。

完了,她又庆幸:

“也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时俺怕金宝晚上头疼睡不着,让你药伯开了安神的药。恰好有人通风报信让你爹那天晚上回来,俺不抓住机会不就成傻子了?”

大姑奶奶奉承:

“娘才不是傻子,娘是咱家的圣人。只是”

她忧心忡忡地:

“就怕那起子小人在外面败坏咱家的名声。”

“没事!”

张申氏不在意的笑了:

“有得就有舍,世上的事哪有两全其美的?就是老天爷也不会可着一个人照顾啊。”

她叹了一口气,转了语气:

“俺也是没办法了。

你不知道,自从你哥去后,打着你爹无子的理由,想给你爹送丫鬟的不知有多少。俺是相信你爹的,毕竟他眼不眨地把人都拒了。

可是,如果有一天,咱家得罪不起的人开口了呢?俺听说,县太爷这三年过后说不得要调往别处呢。

这且不说,还有本家这些人,过继的心思路人皆知,五房暂时没动心思,可这没心思的比有心思的可怕多了,没声没响的让金宝吃了那么大一个亏。

俺这会儿若碍着名声不趁机敲山震虎,岂不是给了本家那些人机会?

老话常说‘人看人,累死人’,咱们有几百只眼也看不过来那想害人的心呀。

金宝但凡有个三长两短的,俺活着还有啥指望?”

大姑奶奶用力地点点头,附和:

“可不是,要我说娘还是太心软了,如果谁动我的仲秋一下,我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都不解气呢。

不过,娘停了五房的接济更好,钝刀子割肉更疼。”

张申氏欣慰的笑了:

“还是你了解我。”

母女两人相视而笑。

半响,她又透漏:

“外人看着你爹内得县太爷赏识,外交各路朋友,还不定多么富贵呢,可他们哪里知道咱家的苦?

咱家几代种田为生,本来就没留下啥家底,又赶上天灾人祸。

好不容易你爹在衙门里有出息了,偏偏身后跟着一屁股讨债鬼。

咱娘俩个说句实在话,你爹接济五房这事,要说俺心里真乐意,那是假话。

可你爹出息了,不说回报乡里,总得照顾族里吧?这本家和五房谁亲谁疏还用说吗?

再说他对俺真不错,俺不能没良心。

俺们又是长子长媳,俺们不吃亏谁吃亏?

五房但凡有个出息的,或者人老实勤快也行啊,可你看看,一窝子懒人,小心思比谁都多。

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你知明哥吃药,你们兄妹嫁娶,接济五房,这一桩桩一件件,家里再厚的底儿都得掏光。

俺前两天盘点了一下家底,勉强凑够二十两银子。

可用钱的地方呢?

金宝以后总得读书吧?

你爹今年都五十一了,说不得那天就得退下来,到时候只能回老家了。

但你看看,这院子虽大,却是他们兄弟五人平分的。

现在都有点住不开了,到时候不管那房出去另打地基,这都是一笔钱。

再加上还要给金宝攒娶亲的钱,将来举业的钱……

你说俺哪敢假大方?”

张申氏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出来,面上哭着,心里只感觉畅快淋漓,更不知道张家元在门外将她的话从头听到尾。

也是赶巧了,张家元本因接济五房一事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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