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来古灵精怪,如此是对等下的事情已经盘算清楚了。
猜到谢元风大概又有苦头要吃,郑和宜并未作声,与谢从安一起跟在了后头。
谢又晴怕被人拿了幽兰苑的不是,方才特意将茗烟叫出去耳提面命,赶着折了回来却又被小姐留在了院子里。
她不知那郑公子心里都想些什么,为何不肯将事情都说清楚了,自己清白,也免得小姐面上难堪。
*
天气寒冷,闲鹤亭处更甚。
亭中虽架起了暖阁,但毕竟落在水上,仍是湿气太重。谢侯爷却不肯离了此处,只是挪进了一旁的兴水阁里。
白水阁与兴水阁遥遥相对,从水上的暖阁穿过来倒是不远。三人前脚方至,后脚便有人报说苏亦巧到了。
隔了中庭的斑驳花草,瞧着苏亦巧莲步轻移的模样,谢从安忍不住笑出声来,打破一室凝重。
谢侯爷躺在谢从安鼓捣出来的大摇椅上,半阖着眸子。听闻笑声方才抬了抬眼皮,喊了声安丫头。
谢从安乖巧的跪坐在谢毅膝旁。
谢毅坐起身来,扫过一旁静静站着的四个男子,再瞥一眼前头跪着的苏亦巧,问道:“你这丫头,笑的什么?”
谢从安偏头瞧着老人,笑着凑近低声道:“爷爷,从安觉得苏小姐这莲步当真好看。这才明白那位黄姑姑嘱咐的‘女子当如是’。”
“臭丫头还敢提。宫里派来的我担心不好,特意给你请了太后身旁的老嫫嫫。你倒好,竟随意将人打发了。若非林嫫嫫说你礼数做足,未曾怠慢。我定然要给你这小丫头紧紧皮。”
谢侯爷字里行间说的生气,面上语气却全无半分动怒的模样。
谢从安笑嘻嘻的认错讨饶,爷孙俩不咸不淡又聊上几句。
谢元风的脸色眼见就难看起来。
“林嫫嫫跟爷爷告状了?”
谢从安伏在老人膝上撒娇,“可曾编排了从安的不是?”
谢毅抚了抚胡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贵人怎会不顾身份,编排一个小辈。如今也是入了前朝的人,说话不可不知轻重。”
“从安知道了。”谢从安甜甜一笑,聪灵乖巧。
谢元风此刻早已忘了方才幽兰苑中冻成冰棱的感受,只觉浑身冒汗,脚下虚软,整个人如在云中。
他一直在找机会要将爵位拿下,却因这爷孙二人都是恶名在外,脾气太难琢磨,还有个谢以山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敢小心伺候,合计着等谢从安成人,嫁出去了便不再是谢府女儿。
这些年在府内帮着主事,他仗着年长,也谋划了几分,哪知突然出现个没了家底的郑和宜来入赘。
这小子家世气度名声样样不俗,让他着实头疼了一阵子。
思来想去,也只能在这两人的感情上做些文章。
若真能除了这眼中钉,再借机打发了谢从安,便是一石二鸟。
可放眼谢府,别说那些丫鬟们不敢对上谢跋扈,论姿色,他自己亦没几个看得上眼的。
谢又晴是个好苗子,可他哪敢打幽兰苑里头人的主意。
旧日听闻,有人请这丫头在谢从安面前说句好话求情,反倒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更别提她不喜郑和宜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这一路更是走不通。
自从谢勋入府,他便知道了苏家姑娘,打探得知此女父母爱财,因女儿很有几分姿色,便早早就算计着要将她卖个好价钱。
苏父棒打鸳鸯,只为瞧不上谢勋那副寒酸贫苦的模样。
谢元风携礼上门,用赔罪的借口告知苏父,谢勋虽然无缘富贵,却出身明溪谢氏,曾为谢谢府接班人选之一。苏家那攀附富贵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两方一拍即合。
父母爱财,姑娘爱慕的却是另一才名。谢勋比起名满大乾的瑾瑜公子哪有胜算。
谢元风用两番说辞令苏亦巧心动,只可怜这谢勋一直以为兄弟为自己搭桥牵线,感激涕零,哪知这人存的却是别种心思。
苏亦巧这姑娘生的的确有些味道,却因小门小户,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未免绊手绊脚,有些小家子气。谢元风有些担心名门高族的郑和宜瞧不上她。
恰逢老爷子请了林嫫嫫来教谢从安朝中行走的日常规矩,谢从安又每日忙得不见人影。他便盘算了几日,吩咐人秘密将苏亦巧接进府来,打着顺带请嫫嫫为小姐教导陪嫁的名号,让她好生受了教,学习如何做个气质娴雅的大家闺秀。
此事他自认安排的巧妙。
人是从偏门接进来的,且他未曾出面,只是亦疾言厉色的敲打过那些婢女们。给她们这机会便是比着一般下人多一份的体面,若哪个敢多嘴,立即拉出去打死。
这般震慑之下,每日教习中连闲话的人都没有,又怎会被足不出户的侯爷知道?
谢元风心中慌乱,未察觉自己的面色难堪,直到被人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谢从安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元风哥哥,爷爷已从暖阁中移回一阵子了,这兴水阁中的物什是不是也都该换一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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