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院里的热闹景象,让纪兰凤瞪大了眼睛。

这个小院,本是钱亦文大爷钱君的。

老哥几个分家的时候,钱亦文的爷爷把这几间祖屋留给了大儿子。

只是,钱君落脚在了大城市,这房子一直空着。

钱亦文家的房子被迫卖了以后,就借居在这里。

纪兰凤的印象里,这个小院,自打他们一家搬进来以后,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除了要账的和那些勾魂儿的耍钱鬼子,没人愿意来。

现在,不要说有多少人,就那满院子的药材,就看着让人高兴了。

“快看,你奶奶回来了!”英子最先看到了纪兰凤,松开了钱多的手。

钱多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没挪步子。

纪兰凤连跑带颠儿地跑过来,抱起孙子,叭嗒叭嗒地亲了起来。

小钱多躲闪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记忆复苏了,搂住了奶奶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奶奶,你冷不冷,我给你焐乎焐乎手……”

唉……好几个月了,也难怪孩子眼生。

纪兰凤颠达着钱多,满院子这瞅瞅那看看的,不一会儿,就找着活儿了。

“这葱咋不培上点土呢?风再抽几天,根子都露出来了。你瞅瞅这韮菜,也不知道挠挠土……”

一边说,一边拿起了镐,左一下右一下地培起垄来。

“你看看,就是不一样吧?到家就给儿子当上驴了……”四叔见了,念叨了一句。

“妈,你别整了!你听听,四叔又开始埋汰我了……”钱亦文一边往屋里倒腾土豆子,一边嘻笑着说。

纪兰凤剜了四叔一眼:“长个破车嘴,就知道讲究人儿!有叨逼叨那功夫,帮你侄培培垅不行?”

“自个儿家的园子,我都不伺候……”四叔小声嘀咕了一句。

说完了,唯恐被嫂子听见,贼头贼脑地回头看了一眼。

纪兰凤当年几句话就把刘忠怼没电那事儿,他是亲眼见的。

跟这主儿硬刚,打怵……

倒腾完东西,钱亦文呼哧带喘地坐在炕上,掏出钱来递给了英子。

“先汇报一下,给三姐家买东西,花了十来块钱。还给收药材的甩了两盒烟。”

英子瞥了他一眼,看也没看,把钱收好。

“你不对对账啊?”钱亦文嘻笑着问道。

一边说,一边欠起屁股,挠了挠。

英子问道:“还没好?”

“刚定嘎被儿(结痂),一碰就钻心地刺挠,比刚磨坏的时候还难受……”一边说,一边拧着腚儿,在炕上蹭了几下。

英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真不对账啊?早知道藏几块钱好了……”

英子白了他一眼,问道:“二狗子昨天来找你,你还没说明白呢,到底他找你干啥?”

“二狗子?”钱亦文把这茬儿都给忘了。

想了想说道:“啊……跟我借钱了。”

“你借给他了?”

“就借两块钱,不多。”

“两块钱,也够玩一场的了。”英子一边说,一边偷瞄着钱亦文。

“他不是为了玩,是他妈的脚脖子崴了,没钱买药。”

“他妈的……脚脖子崴了?”英子满心疑惑,“他说啥你就信啥,指定是兜儿里没钱,下不了场了。”

钱亦文说道:“我看不像。要是撒谎,说点别的不行吗?非得拿他妈说事儿?再说,为了骗咱两块钱,他还得给他妈准备一副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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