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友云真是觉得自己是晕了头,才会情急之下乱投医,竟然认为一个妇人,真能解决眼下危机。

堂堂四品知府,满怀希望亲自来见一个贱民流犯,却是来听她胡言乱语的。

苏溱看他神色,眼中闪过懊恼,“大人不喜这鬼神之说,罪民便不说了,只是希望大人相信,罪民确实有奇异之处,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只是脑中多了些常人不懂的事物,不是有害人心肠的妖孽,若不是大人是为民请命的好官,罪民宁可敝帚自珍也不会说出来平白让人揣测。”

高友云目光深沉看着苏溱,脸上看不清喜怒,“你的水稻亩产翻倍之法,用的是什么法子?”

空口白话谁都能说,只要口齿伶俐,抓住人心,没上过学的农村汉子都可以成为传销头子。

但不论你说什么,都要依事情本貌做依据,在具有成熟判断思维人的面前,很多天花乱坠的语言,不过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浑话。

苏溱从来没有小瞧过古人的智商,尤其是在官场上混的人精,“您应当知道稻分为水稻和旱稻,各有不同的品种,其中各有优略。水稻之间遗传上有一定差异。”

苏溱声音顿了顿,不确定知府是否能理解什么是遗传,她将课本上的文字简化提炼,“遗传,您可以想成老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每种水稻都会遗传到上一株水稻的优良性。我们可以选择遗传上有一定优差异,同时它们的优良性状又能互补的水稻品种,进行杂交,生产具有杂种优势的第一代杂交水稻,用于生产。”

“杂交水稻?闻所未闻。”高友云目光探究,苏溱的话虽然古怪,但他大致能听懂,只是这杂交水稻是何物?水稻又如何进行杂交。

苏溱一时皱了眉头,杂交水稻原理其实并不难理解,只是隔行如隔山,她该怎么向知府解释清楚。

“就是,就是您知道马和驴杂交,能生出骡子吗?这种结合就是杂交。”

高友云瞪大眼睛:“稻又不是人畜,也能结合杂交?”

“自然是能的,只是植物杂交与人畜不同。植物繁殖,是依赖花蕊授粉,别处的雄蕊花粉通过各种不同途径掉到雌蕊上,便是进行授粉了,之后才会长出果实。”

“水稻也是如此,它是自授粉作物,水稻自己雄蕊上的花粉落到自己的雌蕊上,后代也只有自己的基因。但如果去除一个水稻的雄蕊,用另一个水稻的雄蕊去给雌蕊授粉,那它就会继承两株水稻的特性。若是一株水稻它耐旱性强,另一株水稻他趋光性好,两项结合,培育出来的水稻便继承了两个优点。”

高友云听着苏溱解释,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起来,苏溱说的东西十分新奇,却并非没有道理。

他活了三十几载,从未想过平日里那些稀疏平常的花草是如何繁育下来。

而苏溱所说的杂交水稻,想法虽是新奇,但也不是没有可行性。

高友云浑然不觉,自己原先对苏溱的怀疑已经打消,只是他若是接受了苏溱的说法,那岂不是间接承认了鬼神之说?

多年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摇摇欲坠,高友云不忍细想,看着苏溱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件发光的宝物。

“若真如你所说,可以培育出杂交水稻,令亩产翻上一番,那便是利国利民的幸事,你可有把握培育出杂交水稻!”

高友云声音隐隐含着激动,杂交水稻要是真的可行,便是让她给苏溱立活祠都可。

“大人,杂交水稻不是那么好培育的,短则三五年,长则二三十年。”

苏溱冷冷摇头,要是杂交水稻这么好培育,当年新城长友在第一次培育出杂交水稻后,过了许多年袁老才把实验室里的理论变成丰收得水稻田。

脑中的热度瞬间退却,高友云看着苏溱冷静的脸,发觉自己竟被这女娘代入进去。

不是他好糊弄,只是亩产翻倍实在太过诱人,别说他小小知府,便是陛下听了,也会愿意让这个女娘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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