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666房间待了一会,我觉得这里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即使是在眼药水的加持下,也没有见着昏暗阴霾的氛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眼药水的问题,可当我探出房间门,看向来时的走廊,却发现整个走廊连灯光都没有。
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缩回了666房间看了看,可房间里却和我刚进来的时候一样,米黄色的墙纸,竹木地板,床上整洁的铺着消杀过的被子,窗边的浅米色小沙发,和茶几上的正能量欢迎卡,一件也不少的落在原处。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寻思了好一会,又打开门向外看了看,外面依旧昏暗如故,我仔细看向四周,发现墙面不仅粗糙的没有刷漆,连两侧墙壁的角落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那些裂缝里夹杂着一坨坨渣状的白色固体,和门口富丽堂皇的大厅形成鲜明对比,让我不得不怀疑,这里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空间。
“文姐,你这间怎么样啊?我那间简直和总统套房一样,泡澡池都和我家的客厅一样大,冰箱里什么都有,而且都是我平时最爱吃的零食,红酒威士忌还有雪茄。”郑斌彬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却感觉他能看见我。
我怕穿帮,赶紧循着声音的方向,回应道“你是不是吃了冰箱里的东西?”
“我可没有吃冰箱里的东西啊,不过,他们刚才有人直接送了一盘牛排上来,还免费送了个香槟,我那时候刚好肚子有点饿了,就没等你一起,先吃了一盘,但是我和他们也交代过了,一定要给你也送一盘一模一样的。”我向走廊踏了一步,终于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郑斌彬脸上洋溢的愉悦的笑容。
我僵着表情严肃的回道“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不是给你说了么?这里的东西不能吃,这里的人不能碰。”
郑斌彬解释道“哎呀,这,这的人那么热情,你让我怎么拒绝呢,况且这不是也没什么么?不过,倒是文姐你,脸色看起来怪怪的,你这妆容好像画的有点不自然啊,是要去参加泳池派对吗?”
妆容,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在观察这里的情况,根本没有空考虑妆容问题,而且我也是从来都不化妆的人,难道郑斌彬眼前看到的人根本不是我?可我的声音怎么能传到郑斌彬的耳朵里呢?
郑斌彬的情绪比刚到酒店的时候放松了许多,他继续看着我说道“不过也没关系了,一会泳池下去,什么妆容都立刻没了,你自己慢慢准备啊,我先下去了,一会楼下泳池见咯。”
我的目光锁定在郑斌彬身上,也向外走了两步,却发现他踮着脚脱离地面向前飘了好几米,然后回过头看着我笑了笑,我眼见着他脖颈上的尸斑,慢慢变成了青紫色,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各安天命......看来他这会是真的没救了。”
角落里传来同款的叹息,我扭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我警惕的快步躲进房间,耳朵贴在门后,听取外面的动静,可半天也没有响动。
楼下泳池的欢笑嬉闹声传来,和房间里的氛围完全不一样,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郑斌彬说的那个泳池派对,可又想起刚才老者交代的话,考虑着要不要出门,百无聊赖之下,就走到窗口,拉开帘角向下看去。
泳池里堆满了骷髅头骨,根本没有水,里面站着一堆行为僵硬的人,不停地甩头狂欢,郑斌彬也是其中一个,我看见陆陆续续到场的人,把一个个骷髅传来传去,玩累了,就拖着身子到边上的休息区,拿起边上冒着泡的,红色、黑色、绿色、黄色液体,一饮而尽,液体根本没有落到他们的胃中,而是顺着嘴巴溜到了脚下。
不远处的泳池边上,站着个人,我定睛一看,正是那个在前台递给他们房卡,腰椎开裂的管事女子,那女子盯着郑斌彬看了好一会,满意的点着头,又对着空荡荡的右侧说了几句话,最后才抬头看向躲在帘子后面的我,眼神凶狠犀利,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重大的阴谋。
“嗨,文姐你来啦!”郑斌彬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清晰的从楼下的泳池传入我的耳畔,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开口说话,却看见酒店大堂里走出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女子肢体僵硬,走路飘浮,脸上的妆容浓艳夸张,可偏偏郑斌彬一眼就认定那个我,是和他一起进莽村的我。
“呵,来,看,看。”那女子的回复有点缓慢结巴,可郑斌彬却没有丝毫起疑。
郑斌彬歪头笑了笑“你这妆容……算了算了,不管了不管了,燥起来哈,进山这么多天,今天是我觉得最舒服的一天,讲真的,如果以后在这里都能这么愉快的生活,我倒是真不着急出莽村了。”
那个貌似我的女子不自然的回了句“哈哈哈,好啊,好啊,一起,一起”,就扭捏着泳池走去。
见着如此尬的场景,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放下了窗帘,继续在房里踱步。
刚才那一幕,我基本已经确定郑斌彬的死亡是既定的事实,且不管他们三是怎么找到的莽村,但生死都是注定,我即使道法再强,也不能凌驾在此之上。
只不过,我想着,刚才那个把我换到666的老者,应该和师傅是旧识,从目前来看,他的意图应该就是在明天丑时莽村入口开启前,护我周全,为此,这个房间和黑区的其他地方的应该不太一样,明显经过特殊处理,但我这次来,是要调查师娘和我手上荆棘纹的事,所以,闭门不出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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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666出去前,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因为出了这间房,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死人的世界,我得忍得住尸臭和腐败,假装自己就是其中一份子,为此,我也得事先有计划,而不是到处盲目搜查。
就师傅和师娘的经历来看,两人大概是在三十几年前认识的,当时还有师祖在场,师傅给我说是,当年跟师祖一起到山村里,只是为了开坛做法,这一点和鬼叔描述的不太一样。
鬼叔说师傅当年是生着病命不久矣,师祖为了这唯一的传人,才不得不带他进了莽村,可就目前我亲身体会的结果,我觉得鬼叔说的话更可信一些。
要进莽村首先得是将死之人,师傅病重就可以辅证这一点,当然了,根据鬼叔说的,师祖在出了莽村之后,也命不久矣,这表示我关于入村人的条件推测,应该是没有错了。
再接着就是师傅说师娘是孤儿,住在莽村外的村庙里,被村里人一起养大,就我目前来看,这一点也不对,既然都住在村外,怎么可能被村里这群死人给抚养长大,不过,抛开师娘的身世,单纯从村庙这个点出发,倒是可以推断师娘当时所在的区域应该是红区。
因为红区以民国风格为主复古传统,黑区与时俱进进入现代化进程,而村庙这个东西在黑区应该很难找到,况且师傅说的开坛之前,要斋戒沐浴以敬神,和师祖就在村庙里住下,这一点和黑区一来就以贵宾式的皇权酒店接待,也不符。
然后,师傅说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情,他学艺不精差点害了师娘,可师娘却不惜牺牲自己为他挡了一记,后来师祖为了救师娘的命,才把师傅和师娘的姻缘牵在了一起,以彼此缔结的山盟约来救师娘的命。
这就意味着,当时发生了一件连师祖都处理不了的大事,为了保证他们在第二天丑时能够顺利出去,师祖才用了山盟契这么极端的办法,而这件事在师傅的后半生里,直接成了影响他的宿命的大事,现在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我恐怕还必须得再去一趟红区才行。
还有就是,咖啡馆的林先生说过,黑区与红区已经不相往来许久,如果要从黑区到红区,应该就得再重复走一段恶臭的山洞,和那段满是烛九阴的旱沟,可这两个地方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路。
接待我们的老者说过,丑时顺着光出去,我估摸着大概可以回到村口,可既然都出去了,想要再次入村,应该很难;门口的那个赶牛人,以前叫乔坤,后来改名叫野仲,他有一个叫游光的兄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性格挺好,爱嚼舌根,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平时手上打着夜的灯笼,打起架来就变成了朱笔和卷簿,赶牛人应该就是夜游神无疑。
最重要的是,我在这里呆了好一会,即使身上有隔绝活人气息的外套,但这里的管事人也不傻,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猜出我的身份,我现在的任何行动,可能都在她们的监控中,想要在去调查红区,几乎是不可能,除非......
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撩开窗帘,看向泳池,那名护着我的长着,既然是师傅的熟人,想必也不想让我冒险乱跑,我如果想知道莽村的事情,或许可以从那个老者入手。
现在大家都聚拢在泳池边上,无暇顾及我的存在,正是我找老者谈话的最佳时机,老者作为皇权酒店的主事人,总归得有个固定的办公地点,我只要稍稍打听一下,肯定就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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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我从酒店的一个懵懂新手上,问出了老者的消息,老者叫陈煌,巧合的是,还和我师祖重名,我虽然没有见过我师祖,但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觉得亲切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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