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善还在厨房中炒菜,微胖的妇人李兰将菜一盘盘端出,热气四溢,肉香弥漫升腾,张守律依然在院中一遍遍练习拳法,收拳,出拳,看着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天色将黑,张守律余光看到云修出现在门外,兴奋跑过去,“再晚些,我都要出去找你了,看样子你是去看温姨了吧。”

“嗯。”云修点头。

此时,张为善也从厨房出来,看到云修还站在门外,朝着他招手,“赶快进来,吃饭了。”

饭桌上,云修张守律手放在膝盖上坐着,张为善满面笑容的拿出刚从土里刨出的坛子,褶皱糙黑的脸被烛火衬得苍老,倒了一碗酒,酒香味瞬间掩盖了肉香味道,醇厚甘香。

李兰瞪了一眼张守律,又看着桌子上大碗里香喷喷的炖鸡,轻哼一声。

“今日开心,守律拜了个好师父,明天就要出行游学,云修呢也在沈府当上统领了,可谓是双喜临门,若是你娘知晓,也定会为你开心的。”张为善一饮而尽,咂个嘴巴,抹了一下唇角,又倒一碗。

云修惊诧看向张守律,“你也要走啊?去哪里啊?”

“师父说,去九剑门,待在此处于武学之道并无益处,需要多走多看。”

“真好啊,那我陪你去,将你送去九剑门后,我便独自游历天下。”

张为善眼角一挑,脸色更黑,面容耷拉,“好好的沈府统领你就不干了,知不知道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你就这般放弃,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记生存的艰辛了。”

“我没有忘。正因为想活着,所以才想出去转转”云修淡淡笑说,“哎呀张叔,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到时候出去转一圈回来再不济还能是个统领。”伸手指指上方,“沈府里我有人的。”

张为善还想再说什么,李兰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云修碗中,“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考虑,再说了等将来守律学成归来,到时成了先天,难道不能关照云修,真是不知变通。”

“唉!”张为善叹息一声,端起的第二碗酒顿感索然无味,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既然你想离开五柳城,那便去吧,只是你这离开生死难料,也不知何年才回,罢了罢了。”张为善起身道。

“你娘留给你的盒子就现在给你,原先她说等你十六成年之后或者等你想要离开五柳城的时候,再让我将她留下的木盒给你。”

云修神情僵硬,他没有想到,他娘竟然有遗物留给他,一切都已算好。

从屋里出来,张为善手拿一个掌心大小木盒,木盒上条纹精致细腻,光凭木盒的手工,就价值近十两银子。

云修察觉到木盒上有残存力量保护,很是微弱,有个后天三四境的实力便能够打开。

李兰气呼呼瞪向张为善,“温妹子留下遗物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还不是你喜欢乱嚼舌根。”张为善没好气看她一眼。

用内息破坏木盒上微弱的封印,云修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云纹状的玉佩,剔透明亮,放在夜空下闪烁微弱银光。

李兰瞪大双眼,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玉,仿佛是从天上有数的星辰中抠下,才得到这样一块人间美玉。

“太漂亮了。”

“符器?”张守律不确定的说。

云修看向张守律,“你见过符器?”

“老师给了我一枚,但是这块玉我有些不确信。”

云修收下玉佩,神色诚挚说,“谢谢张叔。”

“不用谢,你母亲也帮了我,那时守律还小,若不是你母亲救他一命,他怕是也长不了这般大,我也是在偿还你母亲对我的恩情。”

“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先坐下吃饭吧,菜都凉了,明日你二人都要离开,就当送行了。”

四人重新坐下,云修讲述沈府里那些琐事,将从他人那里听到的故事原封不动再讲一遍,说的不是很生动,但好在新鲜,李兰饶有兴趣听着,不停询问云修。

宴席终究会散去,人也终是会离开。

张为善看到两个小子出门去寻找那个高人,眼神中满是欣慰,儿子忽然变得有出息,要外出闯荡,又怎会不自豪呢。

“当家的,你就不怕他回不来吗?”李兰收拾完站在他旁边忧心道。

“那就是命啊。”看着二人已经融于夜色的背影,张为善转身,“路是孩子自己选的,我们做父母的总要支持,能不困在这小小的田野中,是守律的福气。”

夜风寒冷,李兰叹息着打了个哆嗦,将屋门关闭,偷偷拭去眼角泪珠,轻声呢喃,“好啊,我的儿子真有出息。”

去往白河生院落途中,云修沉默,那块儿玉佩被他捏在手中,原来娘亲什么都算到了。

若是这一生未曾接触武道,待他成年,单凭这块玉的价值,云修就能买下一处大宅子且手里还有不小余钱,足够他安稳舒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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