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向晚柠醒来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昨天自己抱着睡的大黑狗不知道去了哪里。
向晚柠不知道它是不是趁自己睡着时逃走了,心里一阵失落:那条大黑狗威风凛凛的,又极通人性,她在这个村里本来就没有朋友,也不愿意相信别人,好不容易遇到个听得懂自己说话的狗狗,向晚柠是真的很喜欢!
她干脆多拿了点钱,准备去买菜时带几根火腿肠,争取俘获它的芳心,将它再偷回来!
才出门,街坊谣言四起,见到向晚柠仍如往常一样准备去市集买菜,纷纷上前拦住她,好奇的问:
“听说你爸妈被人送进警局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哎哟,他们昨天可是被绑走的,狼狈得很!”
“这一晚上都没回来,肯定是得罪了谁!”
向晚柠知道她们就是想在她面前显摆两下,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想法,于是也说自己不知情,果然又听见她们眉飞色舞、激昂澎湃的声音,仿佛她们自己就是当事人。
还有些被送红包,知道些内情,在向家人面前碍着钱的关系说向晚柠好话,但当他们真的站在了向晚柠面前,嘴里便含酸拈醋的刺她:
“昨天来你家的那些人是谁?他们说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难不成你攀上了富商,要成我们村里的金凤凰了?”
向晚柠一时怔愣在原地,这件事她真不知道!怎么还跟自己扯上关系了呢?
她一颗心砰砰乱跳,有些激动,又有些迷茫:昨天才想着自己亲生父母不知道在哪,今天就给她送过来了?天上的神仙也能听见她的心声,所以让她如愿以偿了吗?
可是,真的有这么顺利吗?向晚柠皱眉,总是忍不住以最坏的念头去揣测。
紧接着,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语调高扬,似乎对她们的说法颇为不屑:
“什么亲生女儿,就他们那样富裕的人家,会把孩子丢到我们村里去?说不准向家那两口子就是干这活的,把他们女儿卖到其他地方去喽!这才招来牢狱之灾呀!”
“那有个小姑娘说向晚柠是她妹妹……”
“才三岁的小姑娘记得什么事?肯定是太着急找妹妹了,见到和她同龄的人就觉得是她妹妹呗!”
有人赞同他们的看法,瞅着自己家女儿,也不觉得输给向晚柠什么,便在一旁附和:“不会是他们认错了吧?我瞅着我家的妮儿长得比向晚柠好看多了,非要选一个的话,怎么不可能是我妮儿?”
她说到这,想到昨天领到的红包,有些贪心喃喃:“我养我妮四年,要真的被他们看去的话,至少也得给我四万块的辛苦费吧?”
被她不自觉捏住肩膀的女孩吃痛的抬起头,弱弱唤了声“妈妈”,见她双眼赤红,眸中有狂喜之色,动了动嘴唇不敢再开口。
如果打扰了妈妈的幻想,自己又得被揍一顿……
但旁边的人听见了,开始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哟,王婶,王妮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你不知道吗?看到人家有钱就想卖女儿了?你那当家的自己没本事,在外裹了个情太太,肯定是你留不住他啊!还不找找你自己的原因?”
王婶一听,脸顿时一黑,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举起扫帚就开始驱赶他们看戏的人:“我迟早跟他离了单过去!谁希罕跟他一起过?外面追我的男人可是排着队任由我挑选!”
“瞧瞧,才说她两句就跟发了疯一样,谁喜欢这种人?还要离婚,王妮这么大了,她能跟谁?”
“……”
向晚柠因为自己的经历,很会看别人的脸色,见她们神情不对,立马从之前的欣喜中回过神来,趁他们在说王家的八卦时直接抱着菜篮子就跑了出去,任由她们在身后嘲讽她“像个泼猴”、“一点没女生的样子”。
她们说着说着,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向晚柠身上,少不了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通,又开始以挑剔、谴责的目光打量她的背影,没有人会觉得她们村里真落下了金蛋,只觉得向晚柠走了狗屎运被别人看上了,忍不住心想“她凭什么”?
很快她们就知道凭什么了。
因为向家的几个人和警察一起来到了这。
这群人还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几个警察先是将文件朝他们一扬,语气严肃:“关于平华村向华、叶夫妻买卖儿童的事情,我们将传唤你们跟我去警局做笔录,走吧!”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原本还在旁边看戏的几个人都蒙了,作为普通人,大家平时在村里有多横,但对于警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原本说一段话都不抖一下的妇人,此刻都结结巴巴说:“这跟我们没关系呀!我们又不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要让我们去警局?”
“就是就是,那对夫妻不是已经进去了吗?”
“凭什么要我们去,我们忙得很,才没空呢!”
“……”
就在这时,向知念从他们身后钻了出来,泪眼婆娑的看向他们:“婶婶们,你们昨天不是说要帮我的么?晚柠的事情你们肯定最清楚了,你们还说晚柠妹妹是你们看见过最好的孩子,怎么能不帮帮她呢?”
向知念的出现让那群妇人吃了一惊,他们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得劲,感觉她说得怪怪的,好像自己不帮他们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人。
没等她们从这种情绪里脱身,向知念又扯着警察的袖子,瞪大了眼问:“警察叔叔,晚柠妹妹被欺负得可惨了,他们那对夫妻真的有这个胆量这么做吗?会不会村里还有这种事情?你可要救救他们呀,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了,呜呜。”
那群妇人脸色一变。
这村里腌臜事多了去了,毕竟里面少有人读书,这个村子刚好处于两个区县夹杂的地带,两头都不好管,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成了混不吝。
“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几个警察似乎察觉到了问题的重要性,皱了皱眉:“麻烦大家跟我们走一趟吧。”
*
另一边,刚从集市买了菜准备回家的向晚柠在经过河边时停住了脚步,她从河面倒影里看见了正蹲在树上,收握弹弓,紧紧盯着自己动作的一群男孩。
向晚柠常被他们欺负,但也不能这么说,因为她也不是服软的性子。只是这群小孩如果找了大人,最后受到教训的只会是自己,甚至他们喜欢去跟大人告状,然后在大人的带领下看见自己在院子里被揍的场景。
在知道不能和他们当面动手后,向晚柠总是暗戳戳的整蛊这几个人,让这群人反目成仇了一段时间,没空来理会自己。
今天又来了,难道是知道是自己捣的鬼,于是跑来找她算账了?
向晚柠正在思考该怎么对付这几个人时,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掉落声响起,一堆石子雨从天上掉落,砸在了她的头上、胳膊上。
石头倒是不痛,但当他们此起披伏的嘲笑声响起时,向晚柠已经忍不下去了。
她放下菜篮,想着反正自己养父母已经被拷走了,就算是跟他们拼得你死我活也没人管得了她,干脆一脚踹向树干,将那几个本来就学艺不精的男孩踹了下来。
她挽起袖子,忍着腹中的饥饿,忽视手上冻裂的伤口,捏住他们讥笑的嘴,眼里升起怒意,骑在他们身上跟他们扭打起来!
向晚柠想,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可惜双手难敌四拳。
等到于阙舟领头,身后像串萝卜一样跟了一串的人,终于找到向晚柠时,向晚柠浑身是血,头发散乱,被一群小孩按在地上将她往死里揍!
“住手!”向庭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握紧拳头,立马吼道。
他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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