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愚回头看了牧昀一眼,就站在一边等待秦昇。

“殿下为何又不急了?”牧昀看着再次悠哉悠哉的秦愚,有些疑惑。

“贡院,不好查出东西。”

“为何?”

“郭英没有阻拦之意,贡院没有走水地震,说明他们不怕被查。最起码糊名装订,检查试卷卷面有无标记勾画的流程都做足了。”装订糊名检查卷面都是职内工作,只要这些活计干好,就不怕被查。

去蜷龙殿的秦昇也并非一帆风顺,他面见皇帝时,皇帝正在和一众宫人寻找去年前往玉塔时佩戴的玉佩,据说是有意再去一次玉塔,不过还没有真正决定下来。

“准批?贡院?”

秦昇躬身:“回父皇,正是贡院。”

皇帝看了一眼墨砚,想了半天,才从一排柜子前直起腰,回头望向秦昇:“你要查试卷?”

“回父皇,是的。”

“你五哥呢?”

秦昇对这个“五哥”的称呼有些别扭,停顿了一下才说:“应该在等准批。”

皇帝点了点头,挥手就叫墨砚安排准批的起草,然后说:“贡院于礼部内,政事堂臣员繁多,兹事重大,莫要张扬。”

“儿臣以为,五哥已经到贡院了。”秦昇也只能这么称呼秦愚。

“他倒不怕打草惊蛇。”皇帝看着起草的准批折子递到了秦昇面前,就缓步走到他身边:“你如今查到贡院去,礼部就脱不开关系。”皇帝端详了秦昇,继续说:“你沉稳有度,做事有分寸,池荷露尖,落石不响。观之不察闻亦不切,池水湾湾,焉知深浅?”

“不察而上前观,远处不闻近岸闻,若因不察而退不闻而罢,何时也难觅深浅。太学博士授业解惑,告知七郎求识应尽,明察应细,七郎以为做事做人无外此乎。”秦昇接过折子,行礼告退了。

秦昇离开蜷龙殿去贡院的路上,就想的明白皇帝的意思。

这滩水深,但有分寸者不会轻易以足试涉,一不小心会掉入深渊,还会惊乱一池的水物。

但皇帝越不叫他查,他越想知道,这滩水究竟有多凶险。

然秦昇不想,这折子递到郭英手里,进了贡院大门,秦愚反而没什么兴致查卷子了。

秦昇看坐在案后悠哉悠哉的喝茶的秦愚,心里有些疑惑。但一边疑惑,一边也在翻看试卷,发现今年文考京试的卷子没有任何的异常,都是正规试卷。

而此刻秦愚,则开始思考其他可以入手的地方。

既然是卷子收上去之后作弊,那总要知道谁是托关系的考生吧?单凭文章吗?

可那三十位考生的文章都对专权的见解各有千秋,都不像是胡乱填塞的,若不是有林生举报,谁也不曾想这三十位进士里会有舞弊之人。

还能用什么来区分呢?判官又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秦愚站起身,来到门口,看着毕恭毕敬弯腰候门的郭英,问:“今年考题尖锐敏感,批改卷子的判官,是哪几位大臣?”

“自然要有中书令兼祭酒文相公。不过文相公文考期间恰感风寒,最后只来监察了判卷。主要有太学司业路博士、侍中令康相公来判卷。”

“文相公最终并没有判卷是吗?”

“正是。”

贡院一无所获,秦愚秦昇只好离开,二人走到皇宫前分道扬镳时,秦愚突然提起:“四哥为何会被贬谪?”

秦昇骑上马,想了想说:“他过察了。”

虽不知道秦昇什么意思,但秦愚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虽然已经隔了那么一段时间了,然从没有人提起过秦垠,也不曾说起之前上京城发生的事。

他很想知道,却又无从得知。

“听说西市有家茶肆最近很是招客,五郎想不想去看看?”

秦愚看了眼牧昀,点下了头。

人多的地方,于他这样刚回京的人来说,是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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