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侵染度高达100%的状态下,仍旧尊重事实。◎
苍澜峰的弟子们昏睡了几个时辰, 醒了后竟依然保持着之前的精神状态,一睁眼看到林也奚,便是双目通红, 厉声质问。
“师姐,你怎可如此糊涂!”
“你包庇恶人, 会牵连到整个苍澜峰!”
“难道在你心里, 我们还比不上许轻如吗?”
“你知不知道,你一时糊涂,我们都会跟着你死!”
第一次听这些话时,林也奚是钻心之痛。
如今再听一遍,也还是心揪了揪。
他们都被侵染了, 所表现出的并非原本的自己,可这些话又实在戳心窝。
倘若有一日, 她真的与所谓的“正道”为敌呢?
倘若有一日,因为她的决定牵连到了苍澜峰,让全峰人都身处险境呢?
他们内心深处是不是真的这般想着, 这般怨着,这般恨她。
玉简:“侵染度+10%。”
林也奚闭了闭眼,敛住了自己的思绪。
苍澜峰是她的软肋,她果然没那么容易抗住。
好在, 这回她不抗了。
既要入“伪善”, 那苍澜峰就是她最好的跳板。
她面对涨红着脸的白灿灿和失了态的秦安安,说道:“我没有包庇许轻如。”
话音落, 峰上霎时安静。
一众苍澜峰弟子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如出一辙的呆愣。
林也奚又道:“是我将意欲逃走的许轻如, 抓了回来。”
话都是人说的, 编瞎话谁不会呢。
只是每一句瞎话都要面临丧失自我的代价。
玉简:“侵染度+10%。”
林也奚起初说得还有些艰涩, 随着侵染度提升,她越来越觉得顺畅,这些话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张口一出,通体舒泰。
“我怎么会救许轻如?我是知道合和峰的人困不住她,故意去搭把手的。
“她的迷魂术十分厉害,大半个合和峰都中了招,若非我及时赶到,她此时已祸害了更多同门。
“我将其制服,带离了合和峰,打算略作修整后将其送去律法堂!”
玉简:“侵染度+10%。”
总侵染度已经40%了。
林也奚故意沦陷后,哪怕结丹了对侵染的抵抗力也没有什么增强的迹象。
果然,这和修为无关。
无论是记名弟子还是元婴期老祖,在“天道”下,皆是刍狗。
林也奚这番话说完,苍澜峰的弟子们才像被输入了新程序的机器人一般,有了“思路”。
“这样啊……”
“原来师姐是去抓许轻如了……”
白灿灿变化最大,他原本是一群人中的一个,此时却像是恢复了一般,如往常一般无二,扑过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师姐!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真的……呜呜呜,太好了,你没有丢下我们,你没有走,你……”
他哭得很凶,那蔓延而出的恐惧无比真实。
这个畛域并非在无中生有,而是在挑战人性。
没谁能受得住。
除非压根就不是人。
林也奚拍拍白灿灿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她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入了畛域,非疯即死。
是啊,即便没疯没死,彼此间也有了难以修复的裂痕。
假中有真,才是最伤人的。
秦安安性格内敛些,平日里也更加理性一些,此时她怔在原地,一声不吭。
林也奚唤她:“安安姐。”
秦安安一惊,她眼中有些闪烁,可很快那慈和的笑容浮上面庞,她微微笑着,说道:“如此甚好,那便尽快将许轻如送至律法堂,交由执事们处置吧。”
林也奚留意到了她的异常,只是她不敢唤醒她。
这畛域诡异,却暂时无害。
沉浸在其中反倒比醒着安全些。
至少不会被“围攻”。
林也奚看向许轻如:“理当如此。”
玉简:“侵染度+10%。”
许轻如一直没出声,她不知道林也奚的计划,但她会全力配合。
听了她那些话,她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用捆仙绳束缚了手脚,做出了被抓住的模样。
唯有一点,许轻如不敢看林也奚。
她怕看到那诡异的笑容附在林也奚脸上。
只要不看到林也奚那般笑,她便能保持清醒。
六品清心符太珍贵了,她想留着。
林也奚带着许轻如和离游去了律法堂。
哪怕离了苍澜峰,她也没有和许轻如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林也奚自身的侵染度已经高达60%,很多话她已经说不出口,连思考起来都逐渐变得吃力。
这感觉很难形容,她明明还是自己,两世的阅历都有,也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可是情绪却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就很好啊,为什么要打破呢。
人哪有不伪善的,那么较真做什么。
这里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啊。
所谓的伪善,难道不是哪里都有吗。
哪有什么至善至恶,不过是孩子的天真幻想罢了。
难道你不伪善吗?
林也奚你多伪善啊。
你有那么在意苍澜峰的记名弟子吗,你根本都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吧。
你把他们收上苍澜峰是为什么?
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练气,再怎么挣扎也是修真界的最底层。
你收留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好心善举,而是觉得苍澜峰上太冷清了。
这难道不是伪善吗?
为了你这虚假的善意,他们就该在这苍澜峰上蹉跎一辈子骂。
你对白灿灿和秦安安就不伪善了吗?
你对他们好,不就是害怕他们离开吗?
这苍澜峰上,只有你有资格向天问道,可你怕寂寞怕孤独,所以用善意留下他们。
玉简:“侵染度+10%,总侵染度:70%。”
林也奚定了定心:“嗯。”
她得说点什么,要不然这侵染度就像脱缰野马一样,狂飙不止了。
入“伪善”是真的很容易。
她现在已经十分恍惚了。
到了律法堂。
林也奚根本不需要思考,话已脱口而出:“唐师姐,许轻如意图逃匿,我将她抓了回来。”
她拉住许轻如,手上力气根本收不住,只想将她用力丢过去,狠狠丢过去。
律法堂的执事迎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笔挺法衣的年轻女子,她玉冠束发,眉眼间英气十足,说话声调也颇低,很有威严。
她叫唐清,金丹期后期的法修。
唐清打量着林也奚和许轻如,缓慢说道:“这么说,林师妹并非与其同伙,而是将她捉拿归案了?”
林也奚斩钉截铁的应道:“对!”
唐清看着她,肃穆的脸上忽然一颤,展露出一个与她气质截然不同的笑容。
慈和、宁静,本该是如沐春风的笑容,此时却让人寒毛倒竖。
林也奚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得笑,得笑得与她如出一辙。
玉简:“侵染度+10%,总侵染度:80%。”
林也奚笑了,笑得极为舒适,那油然而生的快乐充斥四肢百骸,浓浓的满足感填满灵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吃到了最爱的美食,达成了长久的心愿,回到了母亲的柔软怀抱,享受到了极致的安宁与惬意。
真好啊。
太好了。
她早就该放下一切,沉浸其中,徜徉在满满的幸福中。
玉简:“侵染度+10%,总侵染度:90%。”
唐清满意颔首,她看向许轻如,一鞭子抽在她侧脸上,肃声道:“说,为什么欺辱同门?”
许轻如本就肤色嫩白,此时鞭痕烙下,瞬间皮开肉绽,她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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