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霏霏,殿前的青石板被浸润得湿漉漉。

连城下了马车,有宫人上前来给她撑伞。

“不用,我自己走。”

她腰间佩玉剑,撩起裙摆后,露出一双精致的木屐,轻盈走上台阶。

南方多雨水,为了不溅湿鞋底,人常穿木屐行走。

连城在江南穿习惯了,回洛阳时,将上百双木屐也带了回来。

宫殿前迎面走来谢寂。

他一身黑衣,色如冰雪,手里握着一柄青竹伞。

他看到连城微诧:“公主殿下。”

连城笑道:“是你啊,好巧,我要去见父皇。”

见连城发间沾有水汽,他将伞移到她头上:“公主为何不撑伞?”

“无妨,这雨不大,我刚下马车,就这几步路,不碍事。”

她的公主府离皇宫极近,马车一刻钟就到,这雨又小,她便没带伞。

她眼睛闪闪发亮,看着十分愉快。

谢寂忍不住道:“公主今日好像很高兴?”

天子特许,连城可在宫中乘车骑马,腰不解剑,她倒是一样不落。

连城兴冲冲道:“嗯,父皇在给我选驸马,让我来看画像。”

皇帝近日命人搜集了京中所有适婚贵族男子的资料,让他们将各自画像呈上,眼下全部堆在书房,就等连城挑选。

谢寂也有耳闻,陛下为了给她选驸马,动静闹得很大,朝中都知道。

他眼中一片墨色,声音却愈发和煦:“是吗?恭喜公主,你可得好好挑选。”

连城犹豫道:“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有事和你说。”

他莫名有点生气,“......今日就算了,那么多男子画像,等公主看完,怕是天都黑了,人也乏了。”

连城侧头思索:“也是,毕竟那么多人,够我看半天的,咱们下次再聊。”

她挑起裙摆,雀跃的跳上台阶,木屐发出清脆的跶跶声,仿佛在诉说她有多欢快。

谢寂有些阴险的希望她扭到脚,选驸马就这么高兴吗?

驸马是低俗之物,她竟然还这么开心,浅薄!

半个时辰后,连城无聊的趴在书房案几上。

席公公给她端来一盏红枣银耳汤。

“父皇,我不看了,累了。”

皇帝揉揉眉心:“连城,你一个满意的都没有吗?有几人父皇瞧不错。像户部尚书之子,还有去年的探花,很多人相看他,父皇硬给你给留下了......”

“不要,他们都不够好看。”

“你别这么挑剔长相,男人当品德为重。”

连城堵气道:“父皇别说我,你喜欢母后,还有你那些妃子,哪个不是美貌的,我也要美人!”

“你呀......” 皇帝无可反驳。

连城饮了一口银耳汤,告退出去。

席公公小心的看着皇帝脸色。

皇帝摆摆手:“罢了,画上都是死物,不如将他们人都叫过来,让连城当面看,这样或许她能看中谁。”

席公公陪着笑:“陛下英明,公主定能找到满意的驸马。”

连城并不知道,父皇此时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宫门外,雨水氤氲出淡淡雾气,一个身影站得笔直,撑伞的手骨发白。

连城忙跳下马车,“谢寂,你是在等我吗?”

谢寂点头:“微臣出来后,突然想到有话要对公主说。”

连城歉然道:“不知你在外面等我,不然我早就出来了。”

谢寂神色有所松动,上前给她撑伞。

她对他抱怨:“父皇给我挑的都是些什么人?长得都不如何,有些甚至称得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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