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末到了陵王府的时候,发现罗川平和沈芗恰巧也在。
陵王面前放了一本《田亩勘查记》,他不无骄傲的说道:“这几年你去打仗了,我也真没闲着,我在大凉州、滑力州转了一圈,我都详细的记录在这本册子上。”
他说完郑重的把册子交到罗川平手上。
罗川平如获至宝,连续翻了几页,兴奋的说道:“你这一本册子抵得上万人战队,你跟我说说。,如果我要在大凉州改良的话,应该如何做?”
陵王郑重说道:“土地改良道理上并不复杂,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俗话说,历史从不重复,但又是惊人的相似。”
他指了指罗川平手上的册子,“我调查的记录,让我触目惊心的是我们的田主数量在大幅度的减少,与百十年前的高峰相比,户主锐减六成以上,这说明什么?”
“田地都被贵族收去了。”沈芗抢先说道:“就我所知,在我们村上,恐怕远远不止六成,五年前,我家还有八九亩地,到了去年就已经全部被人家收走了,其他百姓大抵也是如此。”
罗川平惊呼道:“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如果我们看过往数百年的历史,每当出现这样的情况,国家都会出现大规模的暴乱,咱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陵王忧心道,“现在真的是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那如果要改良的话,无非就是把田再重新分给百姓,对吗?”罗川平迫切的问。
“没错,但是这只是我们要看到的结果,纵观历史,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意识到这一点。可是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实寥寥无几。”陵王接着又对罗川平一字一字说道:“这就是术的重要性,成败在术。”
罗川平点点头:“我明白,道就是前面的太阳,人人可见。术却是通往它的荆棘丛生的路。”
陵王笑道:“川平,你这人就是学什么都很快,一点就通,干脆到户部来任个差得了。”
罗川平摆手:“你别折煞我了,我就是个粗人。”他摸着面前的这本《田亩勘查记》,“这是你这几年所想所谋的集大成者,我一定会好好利用。接下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会向皇上请奏,争取在大凉州尝试做点事情。”
夏子末始终未发一言,待罗川平和沈芗走了后,夏子末问起沈芗的事。
陵王告诉他,沈芗就是罗川平从九龙城归来的路上,从当地恶霸手中解救回来的,认他做了义妹。
夏子末“哦”的一声,心想这年头还能碰到这种好事,也只有罗川平这样的人心血来潮做得出来。
“大哥,我今天来呢,是想跟你拿点银子,想把一些债还了。”
刚说完这话,看见大嫂从院子里走了进来,夏子末立即起身,喊了声大嫂。
“子末,不是大嫂说你,你老是这样在外面瞎混不是个事,你大哥再有银子也经不住你这样挥霍呀。”
“景妍,不要这样说子末。”陵王说着起身去了书房,拿出来三张银票给到夏子末手上,“拿去吧,你呢,我知道有时候就是无所事事,等到适当的机会,我在父皇面前言语几句,看看能不能在朝上个差事。”
谋不谋差事倒是其次,他当即忧心忡忡的问道:“传言都说当年我娘给父皇下了咒语,如今咒语即将失效,父皇就要——这是真的吗?”
“这你也信?”陵王大声道:“怎么说也是父子关系,父皇一向宽仁,打死我都不信,他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来,那些咒语什么的全是胡说八道。”
夏子末心下存疑,但总算稍微好受了一点。
大吕街,不光只有赌坊,它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青楼戏院,粮油布店,各式当铺、作坊分布其间。
此时正当中午时分,叫卖声,哄笑声不绝于耳。
神仙居茶馆是座有些年头的老茶馆,门口的灯笼已经破了几个洞,插着的布旗已经变得灰白,馆里的陈设也都是些老掉牙的,桌椅会摇晃,发出几吖的声音。
但这毫没影响茶馆的生意,事实上它是京都生意最好的茶馆。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喧嚣热闹。
一个姓朱的说书老先生坐在北侧的高台上,手持摇扇,正唾沫四飞的讲着些老掉牙的故事。
不是北方邯国皇上的轶事,便是夏国大将齐百成的事迹。
前些日子齐百成率领齐家军,在东南之境一举击溃黎军,夺回九龙城,更是给这先生多了些经久不衰的说料。
当然,这当中又多了个鲜活的人物,罗川平,因为他孤身潜入敌营的壮举,再加上他刚回京城,成了茶客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多次直接点题要讲他的事迹。
夏子末估计,围绕与黎军的这场九龙城之战,老先生至少要讲半年。
此时,他一个人坐在里面临窗的位置,要了杯茶,加上一碟花生,看着窗外。
朱先生清了清嗓子,“话说上月阴风北吹,煞气西移,齐大将军掐指一算,知道南边有一大劫,于是乎他赶紧整顿粮草,派我们的罗大公子亲自潜伏于九龙城内,以便内外策应。果不其然,他们的皇帝老儿忽患病重,九龙城内大将均急于回国以免奔丧来不及,齐家军瞅准时机,于凌晨发起攻击,因为有罗公子的策应,城门大开,黎狗们一下懵了,纷纷哭爹喊娘的求绕。”
这朱先生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情节,不管真与假,反正说得茶馆里的客人们不光信以为真,还一个个精神抖擞,情绪亢奋。
“那饶了他们没?”有人禁不住问。
“哪能就此饶了,想当年他们屠杀我九龙城两万百姓,不杀光他们才怪,咱们的士兵进城后,咔咔见他们就杀,杀得过片甲不留啊。”
众人都纷纷的鼓掌喊好,有人插嘴道:“这么说咱们罗公子冒险潜伏九龙城,要居首功了?”
“那当然。”朱先生昂然的说:“将门无犬子啊,当年罗丞相何等英勇,今日后继有人,可喜可贺呀。”
“那是,不过还有齐将军呢!他是咱们的守护神呀,有齐将军一天,咱们百姓才过得踏实呀。”
“是呀是呀。”众人纷纷点头,发出由衷的认同。
夏子末不知怎么忽然不经意间“切”的一声。
众人寻找声音来源。
朱先生道:“看来有人不同意咱们的观点啊,来,说说看。”
夏子末当然不会理他,只顾吃自己的花生。
这时有人道:“瞧,这不是咱们的三皇子嘛,看来有些不服气呀。”
“他还不服气?他除了吃喝嫖赌之外啥也不会。”
夏子末也看这些人要起哄对付自己,瞬间如坐针毡。
这时,二辆四辔马车从茶馆前缓慢的经过,还有数匹马在前后左右守护而行。
他立即站起来,快速的走向茶馆外。
“吆,三皇子这就走啦?赌场又没关门,这么慌干嘛呀?”
“三皇子您慢走,可别闪着腰。”这些不怀好意的人挖起苦来真是不赖。
更有人说道:“这就是沽族的魅女设计骗取皇上雨露生下的孽种,皇上最烦的就是他。”
又有人接着道:“要不是那个罪妇魅女临死前下了毒咒,早就被皇上处决了。”
夏子末走出茶馆,幸亏没听到这些恶毒的话语,否则真要一把火烧了这个茶馆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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