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英双方议和之际,定海英人正水深火热里。因水土不服,疫病起,百人死;清人坚壁清野,县城空无一粮,英人被迫出城觅食。定海民众齐心合力,捕获十几英人。

不久,懿律率军返回定海,向浙江巡抚伊里布索要被俘人员。伊里布以道光抚夷令,奉鸡鸭牛羊“犒师”。几经交涉,与懿律达成共识:维持定海现状,待英方与琦善会谈完毕,再定释放俘虏与交还定海事宜。懿律后顾之忧,乘舰南下。

1840年10月20日,林则徐接吏部公文,文曰:“奉谕旨交部严加议处,来京听候部议,以直督琦署广督,其未到之前,以巡抚怡暂行护理。”

粤军民不舍,自发为则徐“公饯”,52面颂牌,赞则徐“民沾其惠、夷畏其威、烟销瘴海、风靖炎州、德敷五岭、威慑重洋、勋留东粤、泽遍天下”。则徐一一谢过,正准备赴京候处,又接“奉旨革职,并折回广东,准备查问差委”。

11月9日,广东水师船“阳右六号”搁浅,英舰开炮攻击。因“抚夷”令,官兵不敢开枪还击,只能跳海逃生。

关天培、赖恩爵、陈连升等极其愤慨,上书怡良,力求一战。林则徐亦建议怡良,速奏圣上,自卫护粤。

11月20日,懿律督率舰队抵粤,突感不适,所有事项均交由义律办理。义律命“女王”号巡洋舰悬白旗,开至沙角炮台,递送伊里布公函及商讨谈判事宜。前有夷人炮击师船事,三江口协副将陈连升不由分说,开炮相迎。

11月29日,琦善抵粤,欲严惩陈连升。怡良、关天培力保,琦善遂罢,却道:“吾皇谕令抚夷,为表祥和之态,严禁官兵开枪放炮,民间募勇,先散千余,大角沙角大小横档之海防设施,扼要拆除。守备白含章等,速速接洽夷人,广开和谈。本大臣爵阁部堂 不似林督,以天朝大吏,终日刺探外洋情事。”

12月1日,义律会见白含章,列赔偿商欠烟价、军费2000万两、开放口岸、割地、在北京建领事馆、领事裁判权、中英平等交往以及自由传教等十四款项。

白含章道:“贵国动兵,军费自取;我朝为防堵,花费甚巨,此钱谁出?烟价无赔偿之理。既是商欠,应找商人,官府本不承责;但我天朝宽怀为本,可代偿300万。以前是英商与粤官府,故用禀文,今后中英官方对话,体例自可变通。”

义律将款降至1600万,含章加至400万,且曰:“割地断无可能,与尔贸易,已是皇恩浩荡。”

义律与含章交涉多次,无果,烦意徒生,照会琦善,再提大沽口约定。

琦善恐日久生变,偿款提至六百万,割地一事,不敢主张,上奏曰:“英人蛮横,以战相讹,请降旨600万两赔款,并于广州之外,再加厦门、福州两处通商,以抵割地之害。若仰沐圣恩,假以偏隅尺土,其地亦甚难择。”

义律那厢,琦善再送牛羊米面犒军,以祈转圜。

义律吃肉喝汤,亦不满足,下通谍曰:12月6日零点之前若割地等事无满意答复,战事再起。

琦善闻,急向虎门增兵。

白含章道:“吾皇谕旨,不可轻开边衅。”

琦善道:“岂可引颈受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12月6日,义律再下通牒;然琦善仍以静制动。义律再不忍,二十余英舰分作两队,东西各向,狂轰大角、沙角炮台。大角炮台货要库中弹燃爆,守军死伤200余。千总黎志安眼见大势已去,忍痛将十几门大炮推入海中,突围而去。大角炮台失,英人遂水陆并进,合攻沙角。

十里远处,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潮州镇总兵李廷钰,静伫靖远、威远二炮台,因琦善裁撤,兵力有限,无力应援。

三江口协副将陈连升指挥沙角炮台守军600余人,激战竟日,伤亡殆尽,英人攻入,连升挥刀肉搏,中弹殉国。

8日,义律释放战俘、致书关天培:沙角归英国管理,广州开埠通商,货物均在沙角集散,停建所有炮台。否则将兵临虎门。

关天培急向琦善求援。琦善遣兵200,驰援虎门。又谓白含章道:“大角沙角瞬间即失,虎门即便增兵万余,也是枉送。”

白含章道:“义律释放吾兵,实乃不意再战。所提各款,非无协商之处。”

琦善道:“打即不过,那便再谈。”

11日起,琦善与义律连商六日,草签五约:一、英撤兵大角、沙角、舟山。二、琦善同意奏请给予相港一处寄居。三、赔偿600万两白银,即付100万,余五年付清。四、两国平等交往。五、清国新年后十日内广州开埠通商。

16日,义律私情致请琦善释放两商人。

琦善回咨:贵公使大臣来文,已悉。所请释放港脚黑人、法兰西人,本大臣爵阁部堂即饬去员,带交贵公使大臣可也。

月底,琦善接道光帝谕令:看此光景,该夷反复鸱张,恐难以理喻,必当一面论说,一面准备多方羁绊,待其稍形疲惫,乘机剿戮,方可制服也。

圣意两端,琦善骑虎难下;而夷人,非惟防不胜防,抑且事无底止。风箱两头,首鼠两端,琦善只能一拖二拖再拖,企图一拖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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