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地书记载,碣州共计三十七万五千公里,有一郡,七府,六十七县,三百一十二镇,一千三百二十五乡。
以清郡为首。
清郡又以纳月府为都,纳月府北边是清郡辖内二县之一禄南县,曾经着名的人妖战役之一赤水战争就在这里打响,县内古迹颇多,有一山叫做狮鸣山,山上的门派是碣州三大势力之一。那山本是碣州赫赫有名的大蜀山的山脉之一,被狮鸣山强行分割而出取名‘狮鸣山’。
对于碣州之内的修士来说,比起天下间赫赫有名的天明学府更加愿意进入历史悠久的狮鸣山,也因有狮鸣山的存在,县内治安良好。
相比之下,不管是治安还是资源,禄南县旁七府之一的阳府跟纳月府比起来就是云泥之别的混乱之地了。
阳府是碣州资源最贫困治安最差的府,也是巡天司来到碣州在碣州地界第一次出手的地方,动若雷霆,震慑了碣州势力。那时巡天司七星捕司被派到阳府上任,只是三天,七星捕司就被人扔到了禄南县和阳府的边界,整个人虽然没有死去,但透出一种虚弱,醒来的时候还算正常,可过了几个时辰就要吸食大烟。
那一次巡天司碣州首领钟大人以雷霆之力摧毁了阳府中一个新型势力,抓捕了一百七二人,展现出可以代天巡逻的力量。那势力之中有狮鸣山中的弟子,钟吾一样不放人,最后波澜颇多,那弟子总算被定了罪。
那之后,一个个势力都到州府之内告状‘巡天司的霸道。’
如今巡天司虽然第二次派了个六星捕司去,但也只是空有摆设罢了。
井水不犯河水。
阳府地域之内离城池不远的地方有个很大的县城,叫做川县,坐落在空旷的地面上,左右前后没有山,只有一条江河叫做络河,水跟橘子府的赤河是同流,县内的房子都是一层,水泥房子,没有贴瓷砖,令川县看起来透出一种衰老之感。
川县内的地盘由一个帮派占据了一半,另外一半是酒馆、饭馆、赌场、雪月之地、一处菜市场,帮派有个低调的名字叫做黄帮,喜爱在手臂上扎一条黄色长布条。帮派起源可追溯到碣州还是云国之时,黄帮开派帮主便是起义之人之一。
黄帮虽在川县,可整个阳府都知道‘阳府乱不乱黄帮说了算,’当初巡天司七星捕司事件,要不是黄帮出面阻拦,说不得大气之下的钟吾就要摧毁了整个阳府,黄帮最后也付出了很大代价用来平息钟吾和狮鸣山的矛盾,也是巡天司第二次来人可以存活到现在的原因。就是在整个碣州来说,非官家势力,除了三大派,就是黄帮了。
黄帮有一帮主三大护法,三护法一管情报一管兵力一管生意,帮主已是古稀之年,熔炉境界,再不突破就快要走到路的尽头了,好在帮主还有一个能力超凡的义子。
太保戴衡,十四岁接触修炼,十五岁参悟灵气,十六岁正式出来混,十八岁个头就有七尺半,已经接手三处赌场,号称绝没有人可以逃他放的爪子钱。
戴衡的爪子钱其实很低的,三分的利息,第一个月还利息,第二个月连本带利,第三个月还的就是利息加本金加一只手。
一旦入了夜的川县。
一连串的或八角或圆形的红灯笼把县城照耀的红灿灿的一片,在月夜之下,好像个不夜城,随着一声大吼,铁花飞上空中,漂亮十分。一盏盏孔明灯也从县城里面飘起来。随着一声‘老六,你那铁花快生锈了吧?来看看我的新玩意。’在县城中央宽阔的广场上,两个光膀子有绣青的汉子竖立起来一根铁管,放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圆球进入铁管。待两个汉子跑远以后,轰隆一声,圆球打在高高的天空,炸开铺满天空的烟花,一层叠着一层。
不夜县。
县城里面最大的赌场已经在十八岁戴衡的管辖之内,他穿着干练的黑衣,外套着襄金边绣银画的外袍,站在十几亩田地建成的赌场房顶边缘,好像个看尽天下风景的王族子弟,看着一辆又一辆马车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着天空落下一道道飞舟,形似小船,最多可以载四人,速度极快,是机关家的杰作之一,相比起来,戴衡更加希望拥有一艘飞船,那才是机关家最高的杰作。
戴衡摸着缺少小拇指的左手大拇指上有价无市的玉扳指,听说是当初南部群国之一占据碣州地界的云国国王带过的,这个传闻令戴衡对扳指的喜爱又上了一分。他的身后还站着七八个穿着干练的黑衣人,都很年轻,每个人都看着心目中最伟大的太保,尽是崇拜。
川县内。
今夜来了很多有钱人,就是郡首之内的几大富豪也来了两位,按理说,戴衡今夜必然要去奉陪,但是戴衡没有,因为他的习惯。
办事之前绝不喝酒赌博。
戴衡声音冷冽,“他还没有来嘛?我等他三天了。”
后面的一句好像是自言自语。
黑衣人中年纪最大的黄一摇头说;“没有。”
戴衡跳下四五米高的一层楼楼顶,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他心里明白,混他这一条路的,是不可以一直一直等下去的,该去做的时候就一定要主动,就算那个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他身后还有整个黄帮,还有那位养育自己长大的义父,这黄帮上上下下三千七百二十三人,加上妻儿老少,都需要黄帮来养育,所以戴衡明白火要用冰来浇灭。
戴衡驾马狂奔而去,一路上,黄帮弟子瞩目。一辆奢侈的马车露出个圆圆的脑袋喊着‘太保早点回来的话还能把上次输的捞回来。’,戴衡哈哈一笑,说一句等着好了,驾马继续狂奔。路过广场,忽的一人口喷火焰为太保此行助威,戴衡立即从怀中掏出刀币扔去,就这样出了县城,往八十里外的镇子而去。
月夜。
太保的心不像脸上那样的平静,他想起那个如今已三十三岁的汉子,十六岁凭着十九字吐纳法修到悟,加入黄帮两年就混到中层头目,只是后期天赋平平,修为无法更加一步迈入苦境,五年过去也没有令位子再进一步,但在黄帮中的根基很稳,办事牢靠着称,深受黄帮帮主喜爱。那时候戴衡出来混,汉子鼎力相助,不似那种把戴衡看成黄帮的太子,就是单纯的看中戴衡这个人。后来戴衡也问过为何当初那样选择?汉子李轻说‘就是感觉你会很有出息,你的骨子中有老一辈的江湖气息。’
三年以后,戴衡成了三护法之下的第一人,汉子李轻也成了黄帮顶层。
戴衡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要跟汉子李轻抽刀向相,但这就是规矩,是江湖的规矩,也是黄帮的规矩。
不可以贩卖大烟,不可以走私人口,不可以打家劫舍,这是黄帮成立之初的三不可,没有人可以违反。
其实最近几年来,这建帮的三不可已经有些松动了,那钟吾所灭的新兴势力当初就是靠着大烟在极短的时间内追上黄帮多年的经营,那种局面之下,黄帮三大护法的心里都有些松动,是跟着时代潮流,还是被后人超越,这是一个难题,这个难题由三大护法之一管理生意的二胖护法在核心小会上提议出来‘这个东西是灭不了的,是摧毁不了的,我们要么接受,黄帮再进一步。要独善其身,黄帮迟早会被别的势力超越,我想我们不可能独善其身,阳府靠河,黄帮掌控的码头是货物出入之路。’
现在他最好的帮手就在贩卖那种东西,在上上一次核心会议之中义父就反对了护法的提议,但好像言语上的严厉并不能震慑到人,好在现在机会来了。义父喊来他的义子,严肃的说;“我需要一次行动来震慑有心的人,如果你出手不了就让我来动手。”
戴衡拒绝了,脸上带着决然说;“我从小就在混混之中长大,我以前不太明白为何黄帮能存在这么多年,但我长大后明白了,因为规矩,这是黄帮能存活几十年的信条,我不行,他更不行!”
太安镇已到。
这座偏僻的镇子上有六十多户人家,靠着地脉之中的矿石为生,大多都是同姓,日子过的只能说吃得上饭。镇子上最有权势最富有的人不是镇长,而是黄帮的李轻,挣了钱的李轻修了镇子上的主路,水泥地,干净又漂亮,就连镇子上的孤家老人的茅屋也被资助盖了水泥房子,李轻更是请来一个夫子开设私塾教镇子上的孩子读书。
镇子上关了灯的房间随着一声锣鼓忽的亮了起来,家家户户的男人拿着叉子菜刀来到镇子口。
他们的脸上有坚定有气愤更有决然。
狂乱的马蹄逐渐平息,随着哒哒马蹄声,戴衡驾马慢慢朝着镇子口行去,瞧着一个又一个人,每个人都不敢跟大名鼎鼎的太保对视。戴衡用马鞭指着一个老人,说;“李老头,别人不明白,你应该明白的,我若没有记错,你的孩子就是死在大烟上的,那么你?”
李老头颤颤巍巍的站着,身上披着外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一步也没有退下去。
啪。
戴衡在空中抽响了马鞭,指着领头的中年,淡淡的道;“镇长,我有错吗?”
镇长看着大名鼎鼎的太保,“你没有错,但你有你的规矩,大夏有大夏的法,我已经关押了李轻,等待判审,而你要杀了他,那是违反……”
“狗屁的违反。”戴衡哈哈大笑,“我不知道这么多东西,也不想知道这么多东西,我只知道这就是黄帮的规矩,我不能,他李轻更不能违反,我知道你们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感谢李轻,但规矩就是规矩,现在,给我散开。”
他瞪着眼睛好似一只下山的斑斓猛虎。
人们不知觉的就要后退,可想起了什么,又没有后退。
戴衡驾马逼近人群,怒问道;“大夏法律,贩卖大烟是何罪?”
镇长答道;“当斩!”
戴衡的怒气已达到顶峰,是恨李轻的不争气,也是恨自己,“若是最少超过千斤呢?”
当满门斩首!
砰。
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孩子,忽的丢下锄头,壮着胆子道;“当初的弯刀帮贩卖了多少鸦片?开了多少馆子?就是我这个孩子也是知道的,为什么你不去管?为什么现在你要来管?那些吸食大烟的人就该让他们吸食,让他们一辈子迷醉在大烟里面,让他们死在大烟上,而不吸食大烟的人永远不会去的,为什么你要管李轻哥哥?”
若不是李轻哥哥,父亲早已经看不起病死去了。
孩子记得。
孩子捡起锄头狠狠地握着,狠狠的盯着戴衡,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怕这个太保了。
戴衡任马儿缓步前进,心里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他清楚的记得,这个问题自己也问过黄帮三大护法,为什么我们不管?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出兵扫荡弯刀帮?胖护法笑着说‘这是黄帮的规矩,不可能是别人的规矩,也不可能让别人来遵守,这是其一,其二;弯刀帮的背后是狮鸣山,如果不是狮鸣山在背后,一个弯刀帮能在黄帮掌控阳府多年下崛起?’戴衡知道,黄帮纵然在阳府一手遮天,可这天就那么巴掌大小,直面去面对狮鸣山只是蝼蚁撼大树,是不明智的,也是不自量力的。别看黄帮被称为一洲之内第四势力,跟三大势力之一的狮鸣山差太远了。那时候戴衡就愤怒的说‘好,我知道这是狮鸣山的敲打,黄帮不肯让出一些地盘和生意给他们,斗不过就装死,我认了,但我不认这种局面,给我人,明面上来不了,暗地里我可以摧毁哪些馆子,拦截哪些进入阳府的大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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