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院号室里的嫌疑人晚上队长收号子时再也不用排队踢踏踢踏跑到外面去蹲下,而是在号室门里面站队报数,人数不缺则罢。
收完号子以后,水娃子赶紧给邓衡岳端来了洗脚水,确实有点不习惯。白天无论邓衡岳走到哪里水娃子都会给他搬着小凳子,拿着一个用毛毯做成的厚厚的大红坐垫,跟在邓衡岳的身后。据说这是以前牛哥在时用过的垫子,看起来很气派,很有一种威严和神圣感,无论邓衡岳随便走进那个号室,号长便会大喊一声“起!”所有贼娃子们都会起立相迎,以示尊敬,这个礼仪和平时队长路过或者进入号室的规格是一样的高。好一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让人羡慕不已,垂涎三尺。在五号,邓衡岳又变成了人上人。
后来邓衡岳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深深的体会到以前牛哥一直是深居简出,足不出户的原因了,既没实权,还得“月供”,只不过和一座受到人们尊重而无肉身的神佛雕塑没啥两样。他们就是要在这里树立一个让犯人们感觉到既神秘莫测,而又有点惧怕,给人一种看不见,摸不透的心理压力。邓衡岳现在在犯人们中间就成为了这么一个被神化了的雕塑。
这天晚上纪哥对邓衡岳说道:“老邓,你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吗?”
邓衡岳说道:“咋不想唻,就是没这个条件。”
纪哥说道:“我现在就给你创造这样一个条件,其实老田他们几个以前都能给家里打电话,只不过是你不知道罢了,是这样,你写上一个条子,让你姑娘给你买上一台带蓝牙的手机,在办上两张一百块钱神州通的电话卡,我想办法让他们给咱们带进来”
纪哥这么一说邓衡岳才意识到,难怪田壮元以前在收号子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经常不在号室里,原来他们早就能和家里通上电话了。
邓衡岳给女儿写了一张纸条,说明了原因,交给了纪哥。第三天晚上,纪哥给了邓衡岳一张电话卡,然后说道:“姑娘把手机买回来了,办了两张电话卡,你一张,我一张,这张给你,今天我要给你交代清楚,这张电话卡你只能自己使用,绝对不能给其他人知道,手机在我这里保管,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安排让你打电话的,这可是看守所里最严格的违禁品,如果被抓住了可就不得了。电话卡面积小,平时你可以装在兜里,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人看见,如果到了逢年过节大兵们安检时由我来替你保管”
邓衡岳悄悄地说了一声:“谢谢哥”随怀着忐忑的心情将电话卡装在了兜里。
在看守所里,前后左右布满了监控设备,手机信号也都做了屏蔽。
防范措施可以说都做到了位。俗话说得好,在监狱里关的“要么是最聪明的人,要么是最笨拙的人。”,部分罪犯总以为自己很聪明,所干坏事神不知鬼不觉,聪明反被聪明误,干出一些犯罪的勾当。最笨拙的人明火执仗,不做计划安排,直接犯罪,当场被抓。所以,手机信号的屏蔽难不倒贼娃子们,既就是在这样严格的监视下,在5号小分场里他们还是找到了一平方米左右的空间不再盲区,为了躲避监控,纪哥在谁需要打电话的时候,就会让水娃子洗上两件衣服挂在监控前方,刚好遮挡住监控的视野。有了手机我们就经常和家里取得联系。纪哥也就可以和外界联系业务,发展更多的散仙。通过生产单位进出车辆捎进来现金和散仙们从家里带来的食品衣物用品。
冬天到了,最近一个阶段也没有啥生产任务了,外面的东西带不进来,邓衡岳有点暗自庆幸,这下不用给月供了,但是这只是邓衡岳的一厢情愿,哪里知道,纪哥又想出来一个办法,这天下午,纪哥对邓衡岳说道:“老邓,最近光阴不太好进,你和家里说一下,我是已决犯,可以吃接见餐,你就让嫂子过来接见一下我,让她买上二十个大饼,把光阴加在中间的大饼里面,给我送到接见室里就行,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
邓衡岳在电话里给前妻说了一下,前妻便照着做了,买二十个大饼,里面夹带两千元现金。
大饼带来以后,纪哥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人民币夹在啥地方,还以为是中间人做了手脚,急的满头大汗。让邓衡岳立刻打电话询问。拨通了前妻的手机,问她带的东西咋找不到,前妻说道:“有一个大饼我将中间掏掉了一点,夹得比较严实,在其它大饼中间,肯定在,你们再仔细找一下。”纪哥逐一掰看,果然从中找了出来,做的还真巧妙,像这样的作弊手段恐怕连警察都难以发现。
田壮元和几个散仙几乎每周都要来到5号,他们都有自己的电话卡,偷偷地给家里打电话,捎带“光阴”。
最近田壮元来到五号的时间特别频繁,因为他从家里带来了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一整套的学习课本和作业本,他要拜邓衡岳为师,开始学习文化知识了,像个小学生一样,做起功课来还是有板有眼的,邓衡岳也尽量耐心的去教他,主要是学习语文课程,三个月就已经读完了小学三年级的全部课程,他是一个老夫少妻,老婆比他年少将近二十多岁,所以田壮元再认识了一些基本文字以后,也可以学着给他年轻的妻子写信了,不免说出一些夫妻之间的悄悄话,来安抚他那年轻的妻子。
自打纪哥当上跑院老大以后,手里的各种资源都开始富裕起来了,也有了七情六欲,最近开始谈恋爱了。
女方就是二楼女队的罪犯“乔大姐”,纪哥白天在院子里楼上楼下谈的很热乎,晚上回来兴致未尽,因为他自己的文化程度不是很高,非得让邓衡岳帮着他写情书,最少三天一封。也不是出于自己的亲身感受,写着写着就感觉没啥新鲜词可说的了,还得绞尽脑汁,生搬硬套,有点烦人。
进到看守所已经一年多了,女儿很想念爸爸,因为经常来来去去捎带东西,请他们吃饭,和大豆经销商的工作人员混得很熟了,女儿就去买了一卷彩色胶卷,买了一个照相机,交给了大豆经销商的工作人员,中午,在小分场里邓衡岳和纪哥以及其他几个散仙分别各自照了几张相。由经销商转交给了女儿。
在5号跑院号子里,始终给人以森严壁垒,神秘莫测的外观感觉,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嘴里有多少个版本,就和我当时刚进看守所别人说牛哥一样,所有的贼娃子既敬畏又害怕。所以,做好原来的自己就好。想想家人的期待,想想自己肩上的责任,再想想前途未卜的审判。邓衡岳因为不愿意骚扰别人和滥耍威风,自己也不愿意经常出门了,没事让水娃子从图书室拿来几本杂志和一些相关的法律书籍进行阅读。
小分场里的墙面比较潮湿,多有一些微小的昆虫前来光顾,据说“早见蜘蛛晚见蝙蝠是吉兆”,尤其有一种很小很小的头上带着红色的,两大腿根有红点的小蜘蛛被人们称之为“喜蜘蛛”最为灵异,每天上午邓衡岳都要在小分厂的砖墙上去寻找,偶尔也能看到一两只喜蜘蛛在墙面上爬来爬去,心里兹兹暗喜,到了晚上仍然没有什么好的消息传来,第二天早上免不了继续看,久而久之闲暇无事便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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