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予走后良久,江语蔓才从窗帘背后出来。

她浑身发烫,却又感觉寒冷,便爬到床上裹住被子,很快便昏睡过去。

醒来时又感到头很痛,她摸下床,想去找感冒药,却怎么也想不起药品是放在哪里的。以前都是夏安予照顾她,在那两年时间里,他把她宠得有些退化了。

安予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男人都是有保护欲的,你要习惯男人对你好,这样子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幸福。

她很听他的话,坦然接受着他的爱。

后来他的爱断崖式抽回,将她从天上打入地狱,她再次成为一个没人要没人疼的孤儿。

她强撑着身子下床,想去厨房烧开水,还没走到厨房,就一头栽了下去。

醒来时,江语蔓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手背上插着针管,白炽灯的灯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护士走过来给她换点滴瓶,她赫然发现护士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安予将缴费单子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淡淡开口。

“醒了?”

江语蔓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房。可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现在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看向安予的眼神有一丝警惕。

“嗯,手机落下了,返回去取的时候就看到你倒在客厅。”

他望着她的眼睛,在等一句“谢谢”,就算她讨厌他,看在他送她来医院的份上,怎么也该说一句感谢的话吧?

江语蔓低垂着眼眸,看向自己的手,眼角的余光中那个男人的身影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在等他离开。

片刻后,她失去耐心,仰起头看向他,微蹙着眉。

“你还有事吗?”

夏安予顿时满脸黑线,心里有些窝火,可想着刚刚在公寓他冲她发火只会激起她的反常表现,于是便硬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使情绪平稳下来。

“小语,我承认,关于送你去坐牢这件事,里面似乎有一些误会。我打算亲自去调查一下。在这之前,请不要对我这么排斥,好吗?”

他坐在床沿边,凝视着她的眼眸,以一种情真意切的口吻说出上面这段话,希望可以扭转她对他的态度。

江语蔓的心脏刚刚发生了一场地震,余波激荡,她的整个身体都受到极深的打击。

她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一切都变得十分不真实。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误会?什么调查?什么不要排斥?他想对她做什么?

不不不,她在监狱里忍受那些黑暗的时光时,就下好了决心,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夏安予这个人,他这样的贵公子,对女人何来的真情?当她只是一个无害之物时,他会呵护她,娶她,可当她落难时,他考虑的是夏江集团因她而蒙羞,是新公司的上市计划受到影响,所以他要急于撇清关系,急于甩掉她这个瘟神,还要……找人闯入家里,强迫她喝下堕胎药。

……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脑袋实在太疼。她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开始出现躯体症状,发抖、肌肉紧绷,呼吸紊乱,头皮发麻……

“你走,我不要听你讲话,我不要看见你!”

江语蔓一把将夏安予推倒。他本能地伸出修长的手臂抓住床尾的栏杆,才不至于跌坐到地上去。

夏安予皱着眉,站起身来,无可奈何地决定放弃跟她纠缠,以免再一次刺激到她。

“住院押金已经缴好了,你安心养病吧,我先走了。”

夏安予刚转身,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嗓音。

“安予哥!”

江语蔓扭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自觉地又发起抖来。

姚雪灵提着一个果篮走了进来,身上的高级香水瞬间扑鼻而来,她红润饱满的脸颊看上去很健康,和江语蔓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安予哥,我想跟语蔓姐姐说几句话,你先去外面等我吧。”她笑着说。

“嗯。”

等夏安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姚雪灵脸上乖巧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将果篮拿给江语蔓看,阴笑着说:“语蔓姐姐,这些梨子是我亲自挑选的,个头饱满汁水多,你喜不喜欢?”

探视病人,最忌讳的就是送梨,“送梨”即“送离”。

姚雪灵这是在赤裸裸地诅咒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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