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曲淑娴瞅着曲卓的侧脸小声叨咕:“我爸让你教我英语,是不是……想攒拢咱俩?”
“啊?”曲卓诧异的停下脚步。
“啊什么啊,我先表个态!”曲淑娴一本正经的说:“我看不上你这种小白脸,你别动歪心思!”
“……”
曲卓无语的盯着小姑看了两秒,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闷头继续走。
“嘿~你什么态度呀?”曲淑娴抬手就是一杵子。
“我也看不上你。”曲卓揉着肩膀没好气的说。
“哈~你这种少爷秧子,肯定喜欢柔柔弱弱蔫声拿气的小布尔乔亚。”曲淑娴满脸嘲讽。
“别说,你看人还真准。”曲卓回了一句,闷头走了一段,缓下脚步问:“你哥啥时候结的婚?”
“上个月呀,七月十六,咋的了?”曲淑娴纳闷的看着曲卓,等了一下不见他说话。翻了个白眼儿,懒得再搭理他。
曲卓也没心思搭理曲淑娴,脑子里曲红旗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交替浮现,心里乱麻似的一团糟……
在曲红旗的记忆里,曲振江下乡检查兵源登记时看到他,站那足足愣了三四秒。
曲红旗很单纯的以为,曲部长发愣,只是因为自己跟他儿子长得像。但曲卓“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觉得爷爷的眼神非常复杂。
先是惊讶、错愕,然后有些意动,继而透出一点点的纠结和心虚……
那天后过了有一个多月,曲振江通过知青点所在的生产队大队长姜福友,私下里找到曲红旗。
再后来,曲红旗就顶着义务帮县里乡亲修电器的名头,住进了老太太家。教曲淑娴英语的同时,也见到了刚结婚的曲学文和他媳妇齐梅……
跳出曲红旗的记忆,曲卓回忆起自家的情况。
太爷有四个儿子,老大饿死了,老二淮海战役时牺牲了,老三病死了,最后只活下来爷爷一个。
爷爷有仨儿子,三年困难时期哥仨饿急眼了,老大带着俩弟弟冬天里刨冰摸鱼,结果没个轻重把冰层凿裂了。老大和老二合力把小弟推上冰面后都淹死了。
至于大难不死的曲学文,死了媳妇后一辈子没再婚,只有曲卓一个孩子。
曲卓记得很清楚,小时候老爸带着他出去,最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瞅瞅,这我家小子,跟我像不?”
每每听到别人说“你家小子跟你真像”“你们爷俩跟一个模子抠出来似的”就笑的合不拢嘴……
中学时有段时间曲卓贪玩,学习成绩下降的厉害。班主任教育他:“你爸怕你受后妈的气,才一直打光棍的。你不好好学习对得起他吗?”
曲卓还记得,高二时医院里传出老爸和药房一女的关系有点那个。爷爷知道后,想都没想的说了仨字:“瞎扯淡!”
爷爷为什么那么笃定?
老爸真的是怕自己受气,才一直没再婚吗?
“呼~”
呼出胸中的浊气,曲卓不敢再继续琢磨了……
————
顶着大太阳回到龙坨子时已经过晌午了,曲卓和曲淑娴都饿得前心贴后背。
曲红旗的竹竿子体格连女人都不如,连热带饿的都有点迷糊了。回家后就着咸菜吃了两块凉饼子,才缓过劲来。
午饭虽然没吃着,但晚饭正经不错。
放了肥肉片子的土豆炖豆角,水焯过的地瓜梗和萝卜叶,一碗加了鸡蛋,用油炸过的大酱,一碟小黄瓜腌的咸菜。掺了白面的苞米面饼子,配上大碴子粥。
这伙食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眼下这年月,已经算的上丰盛了。
饭菜上桌,曲卓挨着老太太局促的坐下,完全不敢看斜对面的齐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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