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狗,你欺人太甚!”

碧水村,是一个背靠山涧小溪的村落,此时此刻,在这村中排布的一栋屋舍前,围满了一众村民。

年过半百的白父腰杆微微佝偻,手握锄头,一个人怒气冲冲地与大门外的十多号张家人对峙着。

在白父身旁,一位名为白凡的青年,怔怔地看着自己年过半百的父亲,顶着巨大的压力扞卫着自己家的那一亩三分地。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这般愤怒。

一众张家人之中,一个态度嚣张跋扈的中年大汉不以为然地回话道,此人正是张二狗。

“姓白的,看在同村几十年的情面,我张家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地还是你们的,我们只要这每年一半的收成!”

“现在全村人都同意这么分配了,就剩你们白家不同意,不就一半吗,又他妈饿不死你们。怎么着啊,非得撕破脸皮不成?”

白父气的往地上狠狠吐了口浓痰骂道。

“谁不知道村里人都是被你那儿子压迫的,你们张家不就是出了个仙人吗,借着仙人之威欺负老百姓,就不怕遭天谴吗!”

白母一边抽泣着一边拉着气的怒目圆睁,浑身发抖的白父。

听到这一席话,那张二狗不禁失声大笑起来。

“天谴?若老天真是有眼,这世间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公了,我就是狂了怎么着?有本事让你那废物儿子也修个仙看看啊?”

听闻此言,白父怒发冲冠,拎起手上的锄头就要上去拼命。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个身影极快的掠过,一脚就将白父蹬倒在地。

踹人者,正是那张二狗的儿子,张炳,此时的他刚刚从仙门成功飞升,成为了真正的修士,这才得到仙门特批的三天假期回乡探望家人。

张炳一脸鄙夷地看着躺在地上苦苦挣扎的白父,冲着他吐了口唾沫骂道。

“老东西,我爹给你面子你不知好歹,我可不惯着你!”

与此同时,白母与白凡一声惊呼同时向前扶起了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白父。

听着白母的痛哭流涕,白凡瞪着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趾高气昂地张炳。

“呦?你这科考不中,还不会下地的废物,还敢瞪我!?”张炳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白凡。

“什么狗屁仙人,仙人就是让你欺负老百姓的!?”白凡红着脖子高声怒喝,捡起了父亲丢下的锄头,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可紧接着一声重击之下,白凡的身子便狠狠的摔了出去,他口吐鲜血,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般,或许是那满腔的怒意麻醉了自己的神经,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居然察觉不到一丝疼痛,竟还有再爬起来的力气。

“白来人间凑数的凡人,没想到还这么经打!”张炳吃惊地看着歪歪扭扭爬起身子的白凡,一个闪身之下再次冲了上去狠狠地在白凡小腹上来了一拳。

这一拳之下,白凡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轰鸣之中倒在了地上,他死死地握紧右手抓住的一把泥土,涣散的瞳孔依稀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哭着跪在对方的脚下苦苦哀求着什么。

拼命挣扎许久,随着一行炽热的清泪从自己的眼角流淌过沾满泥垢脸颊后,白凡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之后的事,那是他躺在床上三天以来第一次睁眼,却怎么也捕捉不到的记忆。

看着自己父母那憔悴与沉默不言的神态,即便是不知最终的结果如何,但这往后每一年的收成,恐怕都是要交给张家一半了。

“用自己的粮食,来换自己的命,讲到底还真的是讽刺。”

白凡想到这里,他感到一阵头疼的同时,心情也沉重许多。

三天时间,张炳离开了村子重新回到了仙门,而他们张家在这小小的碧水村如日中天。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倒也的确如此,可它们升天,整个村子的其他人家却随之堕入地狱。

剩余的一半粮食的确可以满足一家子的温饱,可也仅仅只是温饱……

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和整日坐在石阶上抽着烟丝唉声叹气的父亲,白凡心中萌生了一个决定。

这一天夜里,悄然坐在了门外老父亲的身旁白凡,抬着头看着那漫天的星空沉默许久,轻声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爹,我想修仙。”

坐在石阶上的老父亲听闻,一边磕着烟斗,一边咳嗽着起身。

他连忙向前将父亲搀扶起来,用手轻拍父亲的背部,过了好一会,父亲才缓过劲来,红润的脸上带着怜爱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白凡坚毅地点了点头。

“你长大了,无论做什么决定,身为父亲,我都支持你,既然你想修这仙,想为我们白家争这一口气,爹自然没有二话。”

“孩子你要记住,若是没那仙缘,莫要强求,记得回家。”

此去修仙路途遥远,何时归乡更是遥遥无期,尽管满心的不舍,可白父依旧微笑着安抚自己的儿子,

……

修仙路,万般险,白凡对其一无所知,为此他开始私下在村中打听张炳寻仙的路子,可不知为何此事却传到了张家的耳中。

一时间,针对白凡的谩骂声,讥讽声,质疑声,声声入耳,句句扎心。

“起初科考,最终落榜,如今还想修仙?得了吧你。”

“老老实实种地吧,别折腾自己和你爹娘了。”

“白凡白凡,白来人间凑数的凡人。”

至于张家人的流言蜚语,白父早有耳闻,在白凡落寞的时候,为其解释了自己名的由来。

原来,白凡一名的寓意是,不甘平凡的白活一生。

这也是白凡第一次,听到父亲回答他问了无数次为什么给他起这个破名字的原因。

起初父亲还心中赌气,称宁愿饿死也不种一粒粮食交给张家,日复一日,直至春种时节就要过去,为了这个家的未来,白凡一家人无奈之下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们是操劳了一辈子的农民,若是不种地,又该拿什么活着。

有时候生活总是如此,即便是满心的不甘,也要把碎掉的牙齿往肚子里咽,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日夜深,一家人操劳了一天刚回家就听到了一阵焦急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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