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肆虐之后,慈宁宫花草皆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树丫银装素裹。冬日的暖阳穿透斑驳的树影映照在窗棂上,更显几分柔和。

“太后,成了。”蓉月一早便赶回皇宫禀报此事。

昨日,贤妃走后,太后便下了口谕:因承蒙祖宗庇佑,她的身体已然康复,遂免去嫔妃前来慈宁宫侍疾。

所以,蓉月疾步入殿时,太后正在潜心礼佛,殿中焚得仍是常燃的檀香。

蓉月欣喜的声音自然也传入了太后的耳中,可她并未抬头,依旧是紧闭双眸,只是本轻捻佛珠的玉手陡然用力,明显能看到手背暴起青筋,口中缓缓念着什么。

可你若仔细听,便可知道,她口中所念之词乃是「往生咒。」

“太后,奴婢从昨日开始就一直等在城中,今早,那个老乞丐已传回消息,一切已成定局!”蓉月悄悄缓了口气,眉眼间皆是兴奋。

良久,太后睁开双眸,眸中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情绪。

她借着芳若的手缓缓自蒲团上站起,不经意地抚摸着手中的紫檀佛珠,拉过蓉月的手将自己腕上的玉镯缓缓推了过去,眉眼间仍是未有丝毫涟漪,“此事你干得不错,哀家这玉镯赏你了。你和芳若先退下吧,哀家想自己待一会儿。”

见蓉月还想说什么,芳若悄悄地跟她使了个眼神,便拉着她福身离开了大殿。

太后脚步未动,伫立在原地良久,只见她本无比挺拔的身姿竟有些佝偻,甚至透露出浓浓的疲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若不是为了永安,她也断断不会取了修宁的性命,毕竟他也是自孩童时,便跟随永安长在自己的身边,若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假的。

所以,一切尘埃落定后,太后的心里复杂异常,胸膛里翻江倒海,丝毫没有事成的喜悦,反而涌现出一股浓浓的心酸和悲凉。

而破庙这边,望着修宁已然僵硬的尸体,李福与其他三个狱卒皆面露难色,尤其是李福。

自修宁被判流放,永安公主日日乔装出府,为修宁打点一切。

特别是在得知押送他的人是李福后,更是派烟翠送了百两纹银,绸缎布匹给他。只为让修宁在流放的路上能顺顺利利。

可如今,还未真正上路,便死在这么一处破庙,他不仅无法跟皇上交代,更无法跟公主交代。

想到此处,他的心里更加慌乱,一股寒意急急涌上他的胸膛,令他汗毛倒竖,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干爹,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李安好似受不住这凝重的氛围,战栗地开口。

“怎么办?能怎么办?这么重要一个犯人毫无征兆地死在咱们面前,咱们就等着皇上发落吧!”另外两人也是嘴唇泛白,心如死灰,仿佛下一刻便能预见自己悲惨的结局。

“都闭嘴!那个老乞丐呢?”李福被他们吵得头疼,他抬手抚了抚发胀的额角,声音嘶哑着低吼。

听到此话,三人均是一怔,自今日几人晨起,好似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乞丐,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破庙,就连昨日那散发臭气的破烂铺盖也消失不见。

李福垂眸扫了一眼修宁的尸体,除了七窍流血昭示着他可能是中毒而亡,却也看不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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