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妈怕他给唐叔叔他们添麻烦,不愿意每天送他来找楸楸玩,他就已经很苦恼了。
现在楸楸去上个幼儿园而已,他们居然要分开十八年?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唐楸听到小伙伴这样说,也有点开心。谁会嫌即将要去的地方朋友多呢?
于是立刻点点小脑袋:“嗯,大家一起玩游戏”
小家伙目前对幼儿园的概念,还仅限于玩游戏和中午吃饭的小点心。
这样一算的话,唐楸回头看看栗子哥哥的屋门,栗子哥哥在,还有小胖、韬韬、小廪……,大家都在幼儿园
小家伙想要去和栗子哥哥分享这个好消息,不过想到栗子哥哥在写作业,就还是没有去打扰他。
周廪答应的轻描淡写:“好,我们一起玩游戏。”
实则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在这轻描淡写的背后,周廪同样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并且未来一段时间依旧要持续辛苦下去。
他有些强迫症。有时候周围的摆设不合心意了,甚至会发脾气,感觉焦躁。
如果是在家里和咨询中心的话,自然都可以按照他的心意来。
但如果是在人数众多的幼儿园的话,虽然现在c市的众多幼儿园还没有衍生出后世那许多的条件和规定,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像他这样的孩子入学,但相应的,他总要能够克制住自己才行。
就像他爸说的那样,在幼儿园里时,他可以因为看不惯眼前的一些东西,所以想要上手整理一下。但是不能因为面前走过的孩子或者老师身上有哪一点不和他心意的地方,就强硬的发脾气,或者直接动手。
那是不可以的。
准备去上幼儿园了的孩子不能这么霸道。
对周廪来说,这种方法也可以算是另类的脱敏治疗。以前周廪的父母在和咨询中心的医生深入的聊过之后,再综合周廪以往的资料和表现,确定以他的情况可以试着这样做之后,就曾经试过这种疗法。
可惜周廪自己抗拒不愿意,再加上周廪的父母也心疼孩子,试过一次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反而是孩子自己主动一脚踏入了其中。
昨天周廪之所以没有来找唐楸,就是在家里让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帮他先做适应训练来着。
一天下来,这次意志力比上次强了许多的周廪尚且没松口说什么,反倒是家里两位心疼孩子的老人背着小孙子都眼圈通红。
风轻云淡过后,想到自己昨天好像身上被小蚂蚁爬一样的艰难,周廪继续重申:“楸楸,我会和你一起去幼儿园的。”
像是在告诉唐楸,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以周廪为例,治疗中心的大部分孩子在适当的干预治疗下,最好的预期结果就是都可以像是普通人一样生活。所以这些孩子才被分到了一起。
但最好的预期结果到底只是最好的预期结果,其中施行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困难。尤其是现在c国这方面还都在摸索发展阶段。
但毫无疑问,其中比较显著的困难,就是孩子们本身的不配合。
在之前,周廪的不配合表现为发脾气。
咨询中心里的其他孩子则是无视。
他们把外界所有人都当成了一个个的木头人,不回应,也不注视。
有时候咨询中心的工作人员们都觉得,这些孩子们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
有时候连不小心饿肚子都是饿极了才会稍微有点反应。
而现在,他们似乎有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只是刚刚萌芽,但显然,这些孩子们是享受着这样的感觉的。
他们并不是有意的无视,只是许多常人能感觉到的东西,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这边周廪表完决心,那边一直安静着的其他孩子也凑了过来。
小男孩白辉使劲儿的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玩具铲子,看向唐楸,语气一字一顿:“一加一,等于二。”
“楸楸,你问我,好不好?”男孩看起来比唐楸年纪还要稍微大一些,但语言表达反而比唐楸还要更生疏些。
一字一句都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
与健谈的周廪的困境不同,剩下的白辉这些孩子,他们要克服的最大困难就是要回应他人。
毕竟幼儿园方面可以接受自家的新生中有一部分的小朋友比较腼腆少说话,但却不太可能能接受连被老师询问到时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会让老师无从下手,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
所以现在同样在练习起来了的白辉就是想要让面前的小家伙模仿老师,然后问他问题。
唐楸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问:“小辉,一加一等于几啊?”
当面对楸楸时,白辉的状态显然没有那么紧绷了,他用在自己看来很高的音量回答道:“等于二!”
白辉被问完,心满意足的走开了。然后小家伙一抬头,就发现面前又凑过来了三个小伙伴。
迎着小伙伴们的视线,小家伙福至心灵:“二加二等于几呀?”
“等于四。”一个叫做囡囡的小女孩低声道。
紧接着剩下两个孩子也答了出来。
这些孩子们答出来后看起来也没有特别高兴,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是因为问的是楸楸,所以他们才回答了。
于是接下来,只见小小的院子里,几个孩子们辛苦的相互提问着。
有时候问着问着,提问和回答问题的人就都开始走神。走到半路,又皱着眉头使劲儿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
这样的过程在普通孩子那里是很简单的事情,但白辉他们做来,却出了一身的汗。
赵桉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耳边是那些孩子们絮絮叨叨的:
“一加一等于几?”
“二加二等于四。”
很笨的问题,可看着他们脸上冒出来的细小汗珠,赵桉第一次觉得与这样的‘笨’小孩相处,没有那么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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