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踏踏踏——

阴门之外,进进出出的黑沉人影各自提着红纸灯笼,摇摇晃晃,在仿佛深黯无光的环境中,保持着固定的秩序。

一条条无形的细线,若隐若现的从其红纸灯笼中延伸而出,那是它们所携带着用以供奉“石心血肝”的阴寿。

两侧纸人纸马,仿佛亘古长存,安静无声的站立着。

忽然,平稳进出的人流队伍,出现了短暂的迟滞,然后居然一个个停下了脚步,齐齐朝着阴门方向望去。

两侧始终安静不动的侍立之人,也随之出现了动作,往此间阴门方向聚拢而来——

阴门之内,隐隐爆发出两股凶狠的力量,出现了暂时的冲撞,尽管只有瞬间就平息了,但在那骤然卷起的相互倾轧之中,马蹄“笃笃笃——”响彻。

江寿端坐在纸马之上,四蹄如飞,冲出了阴门范围。

只一刹那,他便感受到手腕内侧消弭已久的腐朽烙印,重新透骨而出,迅速蔓延开去,沿着手臂滋长而上。

从前江寿对此毫无任何办法,可现在透过阴寿的微妙感知力,他却发现自那腐朽烙印之上也显现出一条细长的、远比其他红纸灯笼所蕴藏之阴寿要更加凝实的阴寿细线。

仿佛自冥冥虚空内延伸出来。

无形之威胁化作有形,可用阴寿暂时压制,甚至可以凭借阴寿暂时切断此与腐朽公的关联,让他暂时摆脱腐朽公的注视。

但江寿却不急于如此,而是任由那滚烫的腐烂之感,飞速从手臂蔓延而上:任由四周的纸人纸马、黑沉人影朝着这边聚拢,而不慌不忙。

顺着阴寿感知,朝着阴门外的某個方向纵马疾行。

背后,来自阴门内的威胁,有那不死邪曹帮着抵挡……门外,越来越多的黑沉人影拦在了江寿的去路之上,人头攒动,挤压,越发难以前行。

可江寿仍旧安稳的坐于纸马上,忽地抬起手,轻飘飘的抓向自己的发端,做出一个“摘头而丢走”的架势。

空气中,诡谲玄奥的力量震荡。

密密麻麻的经文字符透骨而出,在面前凝聚成了一个偌大的“葬”字,体内阴寿骤然便被抽去大半,几乎枯竭,但与此同时,围绕在江寿身边,疯狂挤压着的纸人与那些黑沉人影,却仿佛受此感染。

距离最近的黑沉人影,当先愣在原地,手中的红纸灯笼“啪嗒——”一声丢在地上。

然后其动作木讷、僵硬的缓缓将手伸向了发尾,只听“噗——”的一声,就宛如扒开了酒壶的壶塞一般,将自己那黑洞洞的脑袋给整个摘了下来。

还学着江寿方才的动作,朝着更远处的深黯虚无中猛丢了过去。

啪嗒啪嗒啪嗒——

连绵成片的红纸灯笼摔落在地上,越来越多的黑沉人影受此传染。

以点及面,以一及十,以十及百,纷纷摘下了自己的脑袋丢进了虚空里,而后呆呆立在原地,空余宛若木桩子般的身体。

就连那纸人,也开始伸手拉扯自己的脑壳。

却因为头脑与身体本是一体,短暂并未扯掉,显得十分愣怔的僵立,隔了一会儿才开始陆续重复起撕扯头脑的动作。

伴随着“撕拉撕拉——”的声音,将纸扎的头脑彻底撕毁,跌在各处,半晌未有多余的动静……

如此景象,宛若踏入进一片诡谲荒诞的抽象画卷中。

而当一众无头“木桩”渐渐缓醒过来,一个个重新弯腰摸索起脑袋、并重新拿起丢在地上的红纸灯笼,继续重复彼此进出的秩序时。

纵马而行的江寿,早已不知所踪——

「术“(残)大葬经”,熟练+30」

「业“邪曹”,熟练+15」

此刻。

江寿坐于纸马背上,体内注流之法随之运转而起,飞速吸纳四周阴气贯彻入体内,恢复着阴寿。

同时心中有所思考:“这阴气阴寿聚拢之处,本就是一处特殊‘气场’所在,其与外界俗世有所区别、割裂,无法以地理、空间论之。

“每每降临,都是以之特殊气场感染外界,因而才会有上次执刀将与旧江公出现时,时间乃至环境都与外界大不相同的情况……

“这种邪祟的气场降临之时,世界就仿佛被割裂出了两个不同的层次,深入其中者,实则是进入了一种半虚半实的境地之中。

“这世上的邪巢,也是如此。

“世人受其特殊气场所影响,因而会出现种种诡谲之处,诸如不论怎么逃走,最终都会重新折返回邪巢;再例如与邪祟建立联系后,便不论如何也无法甩开,哪怕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邪祟找上门来……都是因为其是被包容在了这特殊气场之中。”

有了这番明悟,江寿心中便越发了解到“大葬经”的妙处了。

在这诡谲的俗世之中,有绝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随时都可能降临的强大邪祟注视与那邪祟气场席卷,可有此“大葬经”,却可以让他身处于邪祟气场之中心,仍能保持暂时的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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