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时节,武安侯等一众都指挥使从各省归来,先后抵达了京城。但是,比起风餐露宿的罗秋云,武安侯赤钧和纳兰诨二人的着装明显华丽许多——尤其是赤钧,还穿着皇帝亲赐的鱼鳞金甲,颇有一股大将风范。然而,这种行头也遭到了一些言官的注意,并大加批评。

若无战事,武官回京述职、召见,应秀兽形的具服入京,而不能行戎装,这是朝廷规制。然而,武安侯不仅无视了这一规则,而且还带着三位部将——他们皆是赤钧的儿子们,同样身着都统、参将战袍入京述职,惹人非议。

北漠都司不同于其他地方,赤家在那里是世袭传承,虽然是朝廷的臣子,但在边疆无异于一个“土皇帝”。朝廷能指挥的北漠贵族,赤家可以随意调遣;而指挥不动的,赤家仍可以发号施令。

至于纳兰诨则是世袭的吉林都指挥使,总管当地部民。纳兰氏并非中原人,而是依附于当年燕藩的较大地方部族,且世代与朝廷交好——

准确来说与燕王府相处甚密。而在王启南下统战之际,纳兰氏则成为了稳定辽东局势的一把利剑,并粉碎了之后的“八姓之乱”。

纳兰诨还尚娶寿阳公主,生下了一个女儿,即嘉祥郡主纳兰凞。她也随着父亲来京。他们显然是带有些特殊的目的。

至于可怜的罗秋云,一位被安排到龙江(更加边远之地)的都指挥使,别指望着拖家带口,但他还是带回来了两名参将,为自己出谋划策、提供建议。

“老三,你说这武安侯和纳兰诨回京,到底要做什么?父皇心里盘算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听到了这个消息,梁王立即从外面赶到王府,与宋王谋划一番,看看自己能否从中得到些好处,至少得到些讯息也是好的。

然而,两位王爷若牵扯其中,肯定会引起注意,宋王可不想把自己沉入水底。至于武安侯等人回京的消息,他在宫里打听了一些,似乎是关于边疆战事的。“想不想听边区的事情?也许父皇最关心这个。”

宋王挑了挑眉,想看梁王的反应。

“边疆?难不成准格尔又反了?”梁王一听到是战事,兴趣立即提了起来。毕竟,那次皇帝亲征准格尔,在凤翔就藩的梁王可没亲自参战,而是在那里安排辎重输送等事宜,但总体表现平平,无功无过。

“应该不是,想必是更北边的威胁。”宋王觉得不太像,因为暗探提到了关于斡罗思人的信息,还有一名俘虏过来的头目——显然不是准格尔汗的杰作。

斡罗思人的威胁如同昔日之匈奴、突厥,对朝廷威胁很大。这些年刚刚平定了准格尔和北漠,不能再出现一个北方霸主了。

当然,梁、宋二王这次精明地没有去过多插手此事,万一其中出了乱子,那自己的罪过可担待不起。

边区的三位都指挥使虽然前后入京,但朝觐皇帝的时间是确定的——六月十六日,大朝。武安侯、纳兰诨和罗秋云三人作为地方要员述职朝觐,行大礼,照旧例而行。只是,这日的天气似乎有些反常,几名官员因为在殿外站得久了,热得晕了过去。

好在有礼部尚书和太子的妥善安排,才没让这场少有的大朝出了意外。皇帝自然出席这场迎接武安侯等人的典仪,但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喜色。

满朝文武几乎不清楚皇帝为何闷闷不乐,还以为是遭遇了什么不快的事情,例如国库缺空、西南旱灾,甚至是帝后私人的情感问题,都被拿出来暗自猜测。

见到局势有些混乱,太傅李评站在其中,朝着其他的几个大员皱了一下,让他们别胡乱猜想,这没有好处。

大朝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褒奖武安侯、罗秋云和纳兰诨三人在边区保境安民的功绩,除了固定的赏赐外,皇帝还有一些嘱托:“诸位爱卿,如今北疆的局势不算稳定,大有得势之危。还希望边军一体,定朝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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