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完晚饭,太阳就落了山,地板还热得发烫。新初说:“热地上退了热,我们就下去转一转。这个时候,稻田吹出来的风,都还是闷热。”
小融刚说了一“好”字,就听到电话响起,又说:“打麻将的请你来了。”
新初跑过去一接,是办公室主任王扬的声音,通知到镇上开紧急会议。
新初搁下碗筷说:“不是打麻将哈,我说过我不打了,是办公室通知开紧急会议。碗先放在这里,我一会儿回来,你就在家里看会儿电视,多看点幼儿节目,也算是胎教,他们说对胎儿有好处。”。
新初急匆匆地赶到会议,才知道果然是胡德柱书记亲自主持召开的重要会议,镇长吴少权亲自安排部署,工作任务就一项:收农税提留、计划生育历欠款,今天晚上会后就立即行动,明天上午十点钟准时交账,大村保底三万,小村两万。
胡德柱最后强调了几句,无非就是一要坚决完成目标任务,二要讲究工作方法,三要严肃督办追责。讲完就散会各自行动。
新初心里有些纳闷,这个点既不是年末又不是岁首,怎么就这么关键收农税提留呢?
赵大山把他拉到一边低头耳语道:“你当真不晓得?”
新初满脸疑惑:“我晓得啥子?”
赵大山说:“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别出去说,我们主要领导调整了,两个都要调整,具体去哪儿我不是很清楚,但县委明天上午就要召开常委会议,专门研究这个事情,这绝对是千真万确的。本来吴少权是想接胡德柱的位置,但县委并没有同意,这回我们的书记镇长都是从外面过来。”
新初抬头看了赵大山一眼说:“怕是不可能哟,一个地方的两个主官同时调走了,工作也不大好开展,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听说过,这是为啥子呢?”
赵大山说:“我怎么晓得为啥子?你是胡书记的亲戚,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我不跟你扯了,反正这是真的,要不今天晚上召开紧急会议收农税提留呢?”
新初不解道:“他们调起走,又跟收农税提留有啥子关系呢?难道他们走之前也要把工作目标任务圆满完成,给自己梳个光光头?”
赵大山说:“把工作做完交个圈圈是假,但想给自己梳个光光头是真,他们之前做了那么多的事,还有很多账还没了,不把钱找回来处理了,新的领导来了,‘新官不理旧账’,他们怎么办?说到这里,你也别太老实了,你手头的发票这些,赶紧也找书记镇长把字签了把账报了,否则今后麻烦。”
新初说:“这个倒没什么,我也没什么发票。”
赵大山说:“你没得发票找也要找几百块钱的把它报了,胡书记毕竟跟你沾亲带故,吴镇长也是要走的人了,估计他也要签这个字。要不,他们的发票也没人去签这个经办人。”
新初说:“那还是算了,本来就没有的事,找发票报账,今后莫为这几百块钱遭了不划算。再说,做这种事情也不是我王新初的风格。”
赵大山说:“书记、镇长签字就算数,啷哎会遭呢?你娃儿硬是老实得很。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村上收钱。”
两人各自跟村上支书、主任通了电话,就朝村上奔去。
新初把村支书赵华林、计生指导员尹大发都约在了村主任赵文宣家里。办法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满屋烟雾缭绕。
赵华林一发言就开始诉苦:“刚才胡德柱书记、吴少权镇长都先后给我打了电话,说务必要想办法收齐这三万块钱,他们上面的话都好说,我们这下面事很难办啊,这么大一晚上,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三万块钱?”
新初明白,这个赵华林是个出了名的“老滑头”,两个主要领导要走了,他肯定是知道的,他也晓得就是任务完不成,他们拿他也再没什么办法,不可能再开个会把他给撤了吧?与赵华林理论,只能是耽搁时间。赵文宣是胡书记刚提拔起来,他应该好说话些,就说:“赵主任,你看呢?”
赵文宣看了一眼赵华林,说:“我那儿农税提留平时镇上任务就催得紧,是收干刮净了的,账上摆起的倒有几千块钱还没上缴,但也不多啊,而且平时都垫支了的,手头上也没现钱!”
新初把头转向尹大发说:“你呢,老尹,你一向点子多,应该想得到办法。”
尹大发也看了一眼赵华林,又看了看赵文宣说:“支书、主任都没得办法,我哪想得出来什么办法?”
新初问:“前段时间不是收有赵三媳妇的超生罚款吗?应该有一万多,还有那积极性一下就上缴了?”
尹大发说:“钱倒是有哪么多,也还没来得及上缴,只是年后各种会议、活动开展,生活费花了几大千,赵支书说先用这个垫上了,现在也只剩了五千来块了。”
新初松了口气道:“总算还剩五千块嘛,加上赵主任那儿的农税提留款,差不多有一万来块钱,离任务数还下差两万来块,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这可是胡书记、吴镇长给我们安排的最后一次工作任务了,一定得想办法完成。”
这话从新初嘴里说出来,好像是胡德柱、吴少权跟大家交待后事一样,听起有些别扭,但也显得问题很严重。
赵华林说:“这么大一晚上,我是想不出来办法的,我不可能钻到群众家里去抢嘛!”
新初看作尹大发说:“我们村不是还有三户计划生育超生户嘛,如果收齐了多的都有了,今天晚上,你们三个一个人包一户,能收多少算多少!”
赵华林说:“新初书记,收我们可以去尽力收,但收不收得到我可打不了保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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