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麻老三眼珠一转,忙起身赔笑:“徐兄弟,还请宽容两日,我们筹钱还你,好和好散嘛。”
他也在账本上按过一次手印,没料想到鼻涕虫一样软塌塌家伙,临走前如此硬气,拿出来做证据。
杨老五也反应过来,用好话哄着说还钱,但是得给时间。
他们不想丢掉出云观外院杂役差事,更不会还钱。
徐源长推开搭他肩膀上的手掌,转身出门,朝隔壁正在用膳的一桌人叫道:“陆管事,有人欠钱不还,还请你做主……”
他又不傻,哪会相信杨老五等人的缓兵之计。
反正已经遭开革,那就扯下脸皮闹。
陆管事若是和稀泥,他便去找骆执事,去找道长们,此时不闹更待何时?
杨老五、麻老三几人追去,见那一桌管事都看过来,陆管事眼神尤为严厉,忙拉着连声道:“还钱,马上筹钱来还你。”
他们差点喊爷,至于闹这般大吗?
厨房里其他人端着饭碗出来,一场闹剧看得津津有味。
太阳升起三竿高时候,徐源长背着粗布包袱,腰间斜插一柄陈旧桃木剑,沿着潺潺溪水下山。
旧账结清,他脚步轻快,直达山下牌楼。
杨老五几人白天各有活计要忙碌,不可能请到假下山。
他也就无惧对方人多,在山门附近截他报复。
陆管事也是要脸的人。
沿着大路往东,赶路到晌午时分,风尘仆仆抵达二十里外的前山镇。
太阳当空,擦一把额头汗水,徐源长走进街边铺子,实在饿得狠了,叫一大碗加卤肉汤面,另外加三个肉面饼子,连汤喝光才压下饥火,满足地打个饱嗝。
从袖内摸出十枚铜钱,叠一摞放在柜台,转身正待离去。
“客官请稍等,您这枚花钱,鄙店不收!”
柜台后的面馆掌柜捏着一枚铜钱,笑着递回给神情略微诧异的徐源长。
接过与普通铜钱厚度无异的“花钱”,徐源长仔细查看,铜钱外圆内方,正面篆刻八卦阳纹,背面四个繁杂符字,笔画穿插连成一个整体。
在出云观待了十年,他认出这是一枚不知什么年代流传下来的“法钱”,边缘磨损严重,铜光锃亮。
也不知是哪个还钱时候,混了进来充数?
听闻大宁王朝道庭每过三十年,要铸造法钱,下发各道宫、道观祈法,因而流落民间较多,亦称之为“花钱”,然而不经过香火供奉开光,没甚大用处。
他下山前将其它铜钱用细绳串起,放进包袱背着,袖内只装了些散钱。
盯着四个字符辨认,眼前突然恍惚,耳畔似乎听到渺渺空灵仙乐声,一座朦胧巍峨道观隐约而现,白云如潮,遮住了匾额……
“客官,客官。”
面馆掌柜连续几声,将愣怔原地的徐源长叫回神。
徐源长歉意一笑,摸出一枚正常铜钱,递给掌柜,他将法钱捏在掌心,走出门去。
抬头看一眼当空烈日,刚才是幻觉吗?
还是这枚花钱已受香火开光,成了稀罕的法器,具备某些神异?
走在街上,徐源长盯着法钱翻来覆去打量,再也没能发现奇异之处,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道长,请留步!”
匆匆走来一位穿着青缎长袍的圆脸男子,身形富态,拱手笑得很客气:“能否借一步说话?”伸手往东边虚引。
徐源长收起法钱,双手抱拳呈太极,用道家礼回道:“居士有甚事,在这里说便是。”
打量着眉宇间笼罩些许忧色的男子,没有轻易跟对方就走。
午饭时分,镇上行人稀少,圆脸男子年约四旬,见左近无人,便压低声音道:“您可是从出云观下山?”
徐源长心底大致猜到对方找他何事了,微微点头:“正是。”
圆脸男子眼中露出喜色,继续问道:“您可会做法驱邪?”
此去出云观,有二十里路程,这一来一回,很耽误时间,听说能从出云观下山行走的道士,皆有不错的本事。
眼前道士年岁瞧着不大,气度沉稳,很合他眼缘。
路遇的小道士,收费必定不贵啊。
“略知一二。”
徐源长秉持实诚回道。
他包袱内不到两贯铜钱,还是收账得来,此番返家,不知怎生光景?
原主爹娘在前些年,他还不到十五岁能够下山探亲之前相继病故,长兄长姐早就成家,他很可能没有片瓦立锥之地。
路上遇到生意,他顺带赚点补贴,无可厚非。
做法事驱邪安宅之类,原主跟着道士道童下山,见识过多次。
他现今已经寻到气感,气血较常人健旺,不惧普通阴邪煞气侵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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