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幕早已降临,深夜的晚风像是一道屏障隔开了白日的喧嚣,但不夜城从不会因为时间而停下自己的脚步,街道上的车辆依旧来来往往,偶尔会有熬夜加班的白领对着敞开的窗户吸上一支烟,他们的眼中满是闪烁的霓虹灯,在这座不夜城中还有一个人因为失眠想要看看夜的样子,她一直仰着头,看着深邃的夜空,恍惚中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叫声,随后她闭上眼睛静静思索,年少时在鹿儿岛惊鸿一瞥的那只夜莺是否会出现在这里。
木南纯夏不喜欢东京,因为这里没有星星,这里也没有黑夜,霓虹灯下的车水马龙永不停息,像是没有尽头。
而她只是只昼伏夜出的小动物,在这座日夜不分的城市里孤独地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放空大脑,起身离开阳台熟练地从酒柜里取出一瓶产自罗曼尼·康帝酒园的干红葡萄酒,猩红的酒液在高脚杯中晃动,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到东京对什么都大惊小怪的女孩了,她早已拥有了成人世界的通行证,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滑落,淡淡的花香和甘草味,芳香浓郁,沁人心脾。
这种味道她并不是特别喜欢,似乎不论是什么饮品,都不及她回忆中小岛上蜂蜜水的万分之一,她饮酒寻求的只是喝醉以后那种忘却一切的放空感。
她蜷缩在角落里,一杯又一杯,然后准备像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在似醉非醉中等待黎明,这也没什么不好,陷入漩涡中的溺水者没必要再拉着别人与其一同坠落水底。
但命运总是由无数个巧合构成,从未低头俯瞰一眼地面的她偏偏朝楼下看了一眼。
说是巧合也不完全准确,因为这巧合仅仅只是对于她,因为赵天行一直在观察着这栋公寓唯·一亮着的房间,所以当木南纯夏向下看去时,两人刚好对视,这一刻因为具体地址未知而花费了大量时间地毯式搜索的赵天行感到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孤立于他心中某个神圣的钟声余波荡漾开来,他所有出窍的灵魂都被集中到一处去感受着绝无仅有的惊喜。
木南纯夏有些好奇,因为赵天行朝她挥了挥手,但她却并不认识赵天行。
赵天行像是拧满发条的小音乐盒,他一直在挥手,木南纯夏从那双漆黑的眼眸中读出了他的坚定,如果她没有回应,那么也许他会挥到海枯石烂,纵使沧海桑田,大陆位移,这个倔强的人依旧会隔海相望,然后挥挥手,等待着他的回应。
木南纯夏再次确认自己从未见过楼下的男生,她思索片刻终于给出了回应,她站在夜风中轻轻地挥了挥手,随后她抿起嘴唇忍不住笑了笑,她知道那人或许是认错了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开心。
如果姬宁在这里他一定会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然后拍下这一刻,然后惊诧于自己竟然真的没有看错,因为赵天行的脸上露出真挚而灿烂的笑容,他不再是那个拒人千里之外在脸上镀上冰块的赵天行。
更像是一名看见失而复得的玩具的孩子。
赵天行点了点头随后走向大门,但片刻之后他又回到原地,他冲着木南纯夏指了指大门,木南纯夏眼中满是笑意,难道自己认识他吗?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来见她?
木南纯夏眯起了眼睛,她想看看这个倔强的男生会如何应对,说到底,自己似乎也没有任何理由去为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开门。
赵天行再次挥了挥手,木南纯夏也笑着挥了挥手。
赵天行指了指楼房入口,木南纯夏继续笑着挥了挥手。
赵天行并不气恼,相反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一直怀念着那段时光里少女的恶作剧,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幸福中。
木南纯夏望着楼下眼中满是温柔的男生,她最终没有敌过那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她决定更衣下楼去见见他。
但当她转过身去时,一个圆滚滚的橡皮球样的东西突然射到了阳台上,一阵绳索收缩的声音渐渐靠近,木南纯夏惊诧地回头,正好看见赵天行干脆利落地翻过阳台护栏。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在这?”
木南纯夏愣了一下虽然她并不懂,但是她能听出那茫然的语气,心想他果然认错人了,同时也略微有些惊讶,那种设备自己只在特工电影里看过,她开始猜测起赵天行的身份。
赵天行听到木南纯夏的话,居然是流利自如的日语,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巴别鱼药剂并不是完美的,因为语言本身就是情绪的载体,这世上所有的交流都是借助各种各样的载体,真正的情感是言语无法表述的。
“欣雅,是我,赵天行,你难道不记得了?”
“我叫木南纯夏,不是什么欣雅,我也不认识你。”
木南纯夏发现这个大男孩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怔在原地,随后犹带着一丝无望的试探朝她走了过来,她有些害怕刚想要转身逃跑,但她刚有所动作,他便直直地停下了脚步。
木南纯夏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如此落寞,赵天行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盯着她的脸庞,像在沙漠里跋涉的旅人看见绿洲结果发现只是海市蜃楼一样,片刻后他原本伸出的右手缓缓落下,有些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对不起,我认错了。”
谁也不知道生命中会有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样的姿态走进自己的心扉,赵天行沉默的样子让木南纯夏不由得感到一阵生气,以及若有若无的嫉妒。
她不知道自己被误认成谁了,但她却嫉妒那个或许相貌和自己相似的人,凭什么那个人能够被人这样偏爱,而自己却一无所有?
赵天行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确实很像,但也只是像,他的脸上再度如同被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覆盖“你可以叫我skyline,你是否曾在上个月购买下了一枚印鉴?”赵天行并没有说自己的名,而是用了早在鹿学院出发前就想好的假名,毕竟谁会用真名来执行任务呢?
木南纯夏很生气,难道自己不是他寻找的人就要面对一张死鱼脸?哪怕不愿告诉自己真名,但连编一个罗马音名字都不愿花点时间敷衍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生气中的女孩子是顾不得思考的,她全然不顾自己目前正独自和一位不知是否心怀恶意的男人保持着三米不到的距离,反而盛气凌人地直视赵天行“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