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是自然赋予人类的不可侵犯的权利。

藤井树相当信奉卢梭那句名言——“人生来就是自由的”。

然而,打扫家务却是对个体的规整、约束和限制。

这两者是完全相对的事物。

简而言之,打扫家务等于约束自己,也等于放弃自由。

因此。

如果想要得到解放,想要对抗世界给予人类的压迫与苦难,就必须反抗一切与自由相对立的事物。

也就是说——不做家务。

“...说这么多,大叔你到底愿不愿来帮忙?”

“......”

藤井树在餐桌的对面,沉默了。

事情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晚餐时间,九花月这丫头依照往常惯例吃着简单的泡面,而他则在客厅一边静静地看书。

本是一个正正常常、普普通通的晚餐,却不想她在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只蜘蛛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这蜘蛛连带着灰尘,正好落到了那丫头刚刚泡好的泡面碗里。

由于藤井树这些天没有外出采购食物,之前购买的东西几乎都已吃完,而九花月丫头的食物存货也不多,面条也刚好煮完。所以昨晚那桶泡面,是她仅存的粮食。

少女最后的晚餐泡汤了。

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把脸绷紧,默默将泡面盖上,端起,再直接丢掉。

接着,她就那么趴在餐桌上,活活饿了一整晚。

藤井树都看她可怜,毕竟那么高一孩子,需要足够的食物来支撑身体。

......

“要死,你是怎么想到要大扫除的?”

“那群该死的蜘蛛,就是因为太久没打扫房子了,所以才导致这些东西到处滋生。我昨天饿了一整晚,就是因为它们,所以我要报复,要让它们没地方住!”

“那你要大扫除你就大扫除,拉上我做什么。”

“人多,不会那么累。”

“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九花月指了指他面前的面条。

“...感情你今天又喊我起床吃面,就是为了拉我下午帮伱忙,给我下套呢!”

“无利不起早!我的面条可不是白吃的!”

“......”

九花月努努嘴,“而且你现在也住在这房子里!有义务陪我一起大扫除。”

“姑奶奶,你知道你家房子有多大么?不论层数,光是占地,200平都不止!玻璃窗户一楼就不下10块,还又大又宽,全都打扫,人都能累死。”

“可总不能不打扫吧,房子老化很严重,里屋的窗户玻璃上,全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我觉得没事,不打扫也挺好。”

“那不行,你看昨天都有只蜘蛛落到我碗里了,下一次还指不定会落什么下来,蟑螂?老鼠?大叔你不觉得这些东西恶心么?”

“它们啊,它们挺可爱的。”

“大叔...!”

“不行。”

“大叔...!我求求你了...”

“不行就是不行。”

“......”

九花月也不继续说话了,就端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腿上,一直盯着藤井树看。

她那紫色的眼眸,盯得藤井树有些发慌。

“...干嘛?”

“大叔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盯着你看。”

这丫头要是强迫自己帮她打扫,那藤井树二话不说就能拒绝。

可她刚才是在求自己,自己又吃了她煮的面。

如此真诚的眼神,藤井树都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她。

藤井树叹气:“必须吗?我认为只要没有异味,打扫的日子再往后稍两天也是可以的。”

“昨天你就这么说...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到时候老鼠都爬满整个房子了!”

这话是实话。

拖延症可要不得,他过去还经常拿这话来训斥班里几個总不想交作业找借口的学生。

“这样吧!”

九花月害怕他还是拒绝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了个提议,“大叔你帮我打扫屋子,之后我帮你打扫你的房间...我知道你房间超级乱,塑料袋、喝完的矿泉水瓶、空便当盒、空薯片袋,还有你那个拿饮料瓶盖子做的烟灰缸...你那房间就跟个垃圾场一样!也需要打扫!”

“......”

真是谢谢你的评价。

“不行么?大叔...”

这丫头明明只是在喊自己大叔,可为什么总觉得她像是在撒娇?

藤井树算是服了她了,“行...我答应了,看你这架势,我要不答应,你能把我从这房子里赶出去。”

“哪有那么夸张...”

“之前你不就恶狠狠地瞪我,不想要我住进来?”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答应就好了,你要勤快,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继续住下去。”

藤井树低下头,“我倒是觉得你真想赶我走,有一万个可以把我赶出去的理由。清扫工具你买了?”

“买了,一起床就去便利店买了,我实在是受不了蜘蛛。”

“...那...行,我陪你打扫。”

“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把打扫工具拿过来,一起把房子打扫得彻彻底底,干净漂亮!”

这丫头还蛮有热情的。

......

藤井树吃完面条,九花月换好了衣服。

她穿上厚实的蓝色冲锋衣,又套上一条卡其色的工装裤。她将头发盘起成一个丸子头,露出雪白的后颈。

这身行头藤井树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她这算是男装吧?

上次他就想评价这套搭配“干净利落”。

果然,只要人漂亮,穿什么都是漂亮的。

“大叔负责右半边,我负责左半边...主要清理灰尘和蜘蛛网,盖了白布的家具也要把白布掀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灰尘,有没有蜘蛛卵...再怎么说,好多东西也都是放了十多年。”

少女做事情雷厉风行。

她也不嫌弃脏什么的,提着一桶水,拿起一个脏抹布便开始擦家具、拖地。

石英柱、古典画,还有壁炉什么的...每一个有灰尘的角落她都不放过。

地毯这种毛又厚又重的东西,她便喊上藤井树,一起将其拉进洗手间用大量的水冲刷清洗。

弯腰洗很累,她便干脆裸着足,用脚将污垢连同水一起踩出。

实在是没看出来她这么能干。

中午简简单单吃了点东西,下午又继续干,流程虽说简单,可奈何东西太多...一直持续到夜里结束才算打扫完成。

“...这辈子就没这么累过。”

“大叔你体力不行啊。”

“没你们有活力...以前我在东京腿就得过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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