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牙子挤眉弄眼道:“要不是我和赵兄熟,这几个货色可轻易不敢给人看!他们,是私奴!”
章韵心里一惊,黑市人口买卖?这玩意儿是犯法的呀!虽这么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何为私奴?”
“就是在官府没有备案,私下买卖的人口。换句话讲,他们如今其实是没有户籍的黑户,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不是他们本人了!他们可以是自由人,也可以是奴仆,这个全看买家的意愿了!”
“不犯法么?买了他们怎么上户籍?一直黑着也不大好吧?”
牙子一听就知道她是个外行,单纯的很!便笑道:“办户籍的渠道小人倒是可以给您介绍,保准靠谱!不过,上不上户籍,得看您用他们做什么啊!要是做脏活儿,最好不办户籍,也少许多麻烦。正常使唤,那自然有户籍方便。有户籍才能签卖身契不是?有了卖身契,您使着才没有后顾之忧对不对?”
成吧!整个就一黑市人口买卖产业链啊!
不过赵信能和这种涉黑的牙子相熟,章韵表示震惊!
本着没有买卖就没有迫害的原则,章韵不打算加入涉黑产业链的一环。她往前刚迈一步,那书生模样的小年轻突然道:“买我!我有价值!”
可能是长久没说话的缘故,那声音粗粝如沙,刮的人耳朵疼。
牙子比章韵还震惊,转头盯了他半晌才说:“嗨!你个狼崽子!想通了?”
章韵转头,就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仿佛她是一头猎物。
牙子激动的手舞足蹈:“太太,买了他!他年轻,识字,据说身手也不错。六十两!绝对物超所值!”
还六十两!章韵翻个白眼:“你都说他是狼崽子了,我要买了他,他报复社会,噶了我,我找谁去?”
牙子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看来称呼很重要,下次他宁可叫这帮玩意儿小甜甜也不叫狼崽子了。客户体验感很重要!
“五十五两!”
牙子刚喊完价,那俩武夫冷哼:“一个弱鸡!凭什么比我们俩贵?”
另一个附和:“就是就是!凭什么?”
章韵脑中一条直线爆鸣。丫的,这么争强好胜么?
牙子也懵了,半晌才说:“你俩虎啊?”
章韵觉得这几个玩意儿都不是正常人,还是不招惹为妙。她提着裙摆就要出门槛儿。
“姑娘,你需要我这样的人!”
章韵脚步一顿,牙子立马道:“您二位详聊,我去外面等着!”说完还顺手把章韵给推了回去,并且很贴心的关上了门。
里面立马暗下去,章韵眯了会儿眼睛才能视物。
“我今年十七,去年秋被嫡兄迷晕卖给了人牙子,辗转流落到这里。我原本过了童试,去参加乡试的路上被嫡兄所害。你买了我,让我去科考,六年,给我六年时间,我一定中进士,以后我做官庇护你!”
“哟哟哟!果然狗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要科考,你就得是良民,是良民就没有卖身契,没有卖身契,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拿捏你?”
另一个武夫拍手道:“对对对!合着人家花钱买了你,一直没有产出就算了,还得不停投入啊?漫说你能不能中进士做官,就是真的做了官,万一你恩将仇报,想扫除自己的黑历史,反而转手就把这位恩人给噶了呢?”
好有道理的样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章韵想到了黛玉的老师——贾雨村先生。
他读书的时候落魄成狗,借住在破庙里。甄士隐拿他当座上宾,又是接济吃穿,又是借书给他读,还资助他金银去科考。结果呢?这狗东西做了官,碰到被卖的英莲,他是一点援手都没伸啊!就算不解救她,给甄士隐送个信总行吧?他找女儿找疯了呀!
还有另一个熟人小沙弥。他住在破庙里的时候和小沙弥可没少打交道。结果一当官就把成了门子的小沙弥远远的发配了。
章韵觉得这人不能买,她转身要走的空当。
那俩武夫说:“买我们买我们,我们俩功夫好,可以看家护院做护卫,也可以给你家小孩子做师傅。我俩可以签卖身契。”
另一个立马附和:“对对对!我俩还便宜!”
经他俩这么一推销,章韵觉得这俩人确实还行,就问:“你俩功夫好,怎么还被人卖了?”
戳中痛处似的,眉峰处有刀疤的武夫暴起,哐的一拳砸在铁笼上,整个笼子都开始嗡鸣。“高嵩那老匹夫!”
“住嘴!”另一个武夫暴喝一声,又立马换上夹子音:“夫人,这事儿不适合您知道。我们俩兄弟确实能为您效犬马之劳,您说您也不缺银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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