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凤龄满心欢喜的回到家,进门就发现家里冷冷清清的,既没有开暖气,也没有开空调,只有客厅亮着一盏灯,而陆振亭一个人抱手坐在沙发里,看上去气鼓鼓的,像个吃不到糖的老小孩。
高凤龄收敛起笑容,慢条不稳地放下包包,换了鞋,又脱掉外套,才扫了丈夫一眼,问道:“今天降温了,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雪,外面冷得很,你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开空调,不冷吗?”
陆振亭头都没抬一下,依旧气鼓鼓的坐在那里。
高凤龄大概猜到了什么,故意调侃道:“你今天跟人下棋又输了?”
陆振亭的棋技不错,退休之后就经常跟小区里的老同事老邻居下棋,一下就是几个小时。每次赢了,他都一副棋圣附体的样子。但如果输了,他就要生气大半天,然后回家自己一个人摆出棋局复盘。时间久了,高凤龄也就摸清楚了他的习惯,基本上不做打扰。
陆振亭这才抬头看了老伴一眼,没好气地说:“天都快黑了,家里黑灯瞎火的,连饭都没做,这像话吗?”
陆振亭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犟,年纪越大越严重。而且他还不会做菜,甚至连用电饭锅煮饭都不太在行,煮出来的饭不是水放少了没熟透,就是水放多了变成了粥。尝试过几次都宣布失败之后,他就坚决不肯下厨了。但是家里的其他诸如洗碗、拖地、洗衣晾晒等家务,他却乐意搭把手。
“哎哟,老头子,就为这点事情生气,值得吗?”高凤龄一边说一边往厨房里走。她熟练的穿上围裙,然后洗了手开始做饭,顺便跟老伴说起了刚才去见乔霏霏的事。
“你是没见过那个叫乔霏霏的姑娘,那可真是不错。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落落大方,还开了一家餐厅,说话做事毫不含糊。我就想啊,她要是真能跟咱们家大宝贝成了,我做梦都会笑。”
陆振亭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道:“那你是图人家长得好,还是图她开了一家餐厅?”
高凤龄愣了愣,然后笑道:“那姑娘既漂亮又聪明,我当然是都喜欢!我们大宝贝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陆振亭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点评道:“照我来说,这样的姑娘不适合陆深。你想想,餐厅是那么容易开的吗?餐厅里来往的顾客鱼龙混杂,她一个女孩子,必然得左右逢源。这样的人社会气息太重,心思不够单纯。”,
“你这话说得好像是咱们大宝贝心思有多单纯似的!”高凤龄不满意老伴这么说,继续辩驳道,“大宝贝常年经手各种案件,接触过诸多社会的黑暗面,他能有多单纯?”
陆振亭这次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点了点头说:“所以说,他才更需要找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来相伴一生。”
高凤龄觉得丈夫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她怎么也忘不了乔霏霏的好,便埋头默默地开始切菜。
陆振亭却没有就此作罢,趁着老伴准备菜的空档,他拿着手机回到卧室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陆深那边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问好,陆振亭就劈头盖脸扔过去一句话:“臭小子,你跟那个叫乔霏霏的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陆深原本还以为父亲是终于放下了陈旧的思想,想要利用洋人的节日慰问一下他这个带伤工作,身残志坚的儿子,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这样的一顿莫名其妙的责问,他顿时一头雾水。
他缓了缓神,才追问:“爸,您这话从何说起?”
陆振亭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便直接说:“今天你妈背着我去见了那个叫乔霏霏的人,回来就一直在念叨。我不管她是长得有多招人,还是有多少间餐厅,生意做得有多大,总之,你不准继续跟她来往!”
陆深大概听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敢置信,确认道:“您是说……我妈今天去找过乔霏霏了?”
想到这是事实,陆深感觉自己快疯了。难怪妈妈中午突然让他回去修电脑,还暗搓搓的翻他的钱包,原来是在找乔霏霏的联系方式。由此,他几乎可以想象妈妈到底对乔霏霏说了什么。真是最防不胜防啊!
“除了她还有谁?”陆振亭仍在气头上,说话也不好听,“我告诉你,陆深,你要是敢阳奉阴违,我让你好看!”
“爸,您别听风就是雨行吗?算我求您了。”陆深无奈道,“是我妈她自己要去找乔霏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您是当过法官的人,就算给我定罪也要讲证据吧。我就见过她三次而已,话都没有说上几句,能发展到哪一步?”
“最好是这样!”陆振亭说完就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陆深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又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卷宗,想到检查院的其他同事要么回家陪老婆陪孩子去了,要么出去约会了,只剩他这个黄金单身汉留在这里工作,他的心里更加悲凉。
外面很冷,天色已经很晚了,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雪。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就在房顶上、草地上、路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检查院本就空旷,此刻更显得安静。陆深看着外面的雪,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陪庄虞一起过圣诞节的场景。
那时也是下着小雪,他下班后便拉着庄虞跑进一家礼品店,指着店门口用来装饰的圣诞树礼品盒问庄虞:“你猜里面是不是空的?”
庄虞笑嘻嘻的摇摇头说:“这就是个装饰盒,当然是空的啦,不然放在这儿还不被人拿走了。”
陆深笑了笑说:“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它们其中有一个装着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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