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衙门,朔荒郡守赵北泽正在后堂,指导着主簿和文书处理此事的首尾,务求干净完美。

事关自己和儿子的前途,那既紧张又忐忑的心情,让他仿佛回到了儿子虚岁生日的那个洞房花烛夜。

正忙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让他的心头微微一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大人,杨行台和陆左丞来了!”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听见顶头上司的到来,赵北泽心跳都漏了一拍。

旋即抚了抚胸口,暗自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怎么可能关心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肯定是为了别的事情!

“哎呀!下官见过行台,见过左丞!公务繁多,有失远迎,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当从后堂走出,赵北泽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真诚的笑容,谦卑恭敬地朝着二人行礼。

陆世仪对官场行事的默认手段也不陌生,这种时候当然是他这个副手冲锋在前,杨文山才好一锤定音或者白脸善后。

于是他淡淡道:“赵大人,行台府看中了一个人,准备聘为幕僚,听说被你抓了,我们来问问。”

赵北泽的心登时一沉,强撑着道:“还有这事?请左丞大人示下!”

陆世仪盯着他的眼睛,“沃川郡商家,商慎之!”

赵北泽的心彻底跌落谷底!

真的是商慎之!

行台府居然真的要保他!

他凭什么啊!

他的目光在杨文山和陆世仪身上打了个转,咽了口口水,想端起茶盏润一口,却发现袖袍中的手,已经在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行台府和将军府可不一样,武元靖的品级虽高他半级,但将军府只管军事,无权插手民政,他可以硬顶回去,可行台府,却是他绝对的顶头上司啊!

不过,他也不愧是能够执掌这北境重镇朔荒郡的人物,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残留了几分理智。

若是就此认怂放人,他将如何在殿下那儿立功?

事已至此,他若是作罢,岂非两头不讨好?

世子和行台,哪个大?

他缓缓吸气,手指的颤抖也缓缓平息,看着陆世仪道:“左丞大人,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方才被缉拿到案。”

听见这话,陆世仪和杨文山都有些诧异,然后便立刻明白了赵北泽的选择,而后悄然生出怒意。

真觉得有赵王世子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杨文山面露冷色,陆世仪更是直接道:“所以,郡守大人这是不打算放人?”

赵北泽朝着北面拱了拱手,“下官受皇命管辖朔荒郡,当惩恶扬善,弘德安民,这也是行台大人和左丞大人时常教导下官的话。此番这位商慎之,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之大恶,下官只恐行台大人和左丞大人受其蒙蔽,如若私放人犯,恐有损大人清名,不如听一听案情再说?”

赵北泽这一番话,将陆世仪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他那句话的意思是给赵北泽一个提醒,以及给他一个最后的台阶,但被赵北泽这么一说,却成了他想要徇私枉法,赵北泽坚持正义了。

这位一向洒脱的老人气得差点没背过去,好在杨文山及时接过话头,淡淡道:“好,那就好好听听赵大人的案情。”

赵北泽装作没听懂杨文山言语中的恼怒,当即吩咐,“去将今日涉案人员都带上来,公子还在疗伤,就先别叫了。”

很快,公堂之上就重新站满了人。

陆世仪环顾一圈,“商慎之呢?”

“左丞大人别急,人犯自然是羁押在牢中,眼下咱们还是先厘清案情,如果确定他无辜,下官自然将他全须全尾送出来。”

陆世仪还想说什么,杨文山轻咳了一声,“赵郡守,开始吧。”

而后,便是一通先前的重复。

杨文山的随从还上前检查了那护卫的胳膊,确定是钝器所伤。

人证、口供、物证,样样都对得上,陆世仪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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