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预想之中的拐杖并未落在她身上,缓缓睁开眼,只见江疏紧紧攥着拐杖,手臂上的青筋爆出,显然十分气愤。
“造孽啊,造孽啊,江家怎么出了你们两个不孝子孙,真该请老天降一道雷,劈在……哎呦!”
江疏手臂一振,夺过拐杖,只用薄力,那支铜钱粗的鸡翅木拐杖应声而断。
他江疏纵横沙场十载,靠着厮杀得了个西北小霸王的诨名。
可西北小霸王也有软肋,他的双亲与妹妹,是他既说不得,更碰不得的底线。
将断裂的拐杖扔在沈老夫人脚边,江疏周身升腾起似有若无的杀气,“我尊称你一句祖母,是因为你含辛茹苦养育我的父亲。”
“可你要是今日敢动我妹妹半根寒毛,这个祖母,不要也罢。”
沈老夫人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眼前直冒金星,气得她直跺脚。
“反了,都反了!江凛,还不来管管你这两个孽障!”
嚷嚷了半晌都不见江凛动弹,沈老太太气急攻心,伸手去拉他衣袖。
没成想袖子没拉到,反倒自己扑了个空,险些一头栽地上。
“你也要造反不成?!你爹去得早,还不是我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早知道就该把你扔进雪里,活活冻死!”
她的语气愈发尖锐刻薄,听得江慵眉头紧锁,恨不能替江凛出这一口恶气。
江凛神情有些落寞,显然是被方才沈老夫人的话伤到了心。
“你不要用这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看着我,真叫人不快。”
人心都是肉长的,本就脆弱至极。
如今被自己的母亲的话语一通乱砍,早就变得血肉模糊,哪还有心对她赔笑脸。
郑漪听了沈老夫人的话也倍感心寒,愈发心疼起自己的夫君。
“母亲,你对夫君的养育之恩,他定然没忘,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真的有一刻心疼过他吗?”
“你不过是把他当做侯府砌成的金像,用他收获旁人的青眼,用靠着以性命换回来的战功滋润度日。”
“就连多年前他随手救下的厨子都知感恩,你的心为何就捂不热呢!”
她越说越激动,尾音带上了几分轻颤,末了,一口气堵在喉间,堵得她直拍胸口。
夏拂连忙拍着她的脊背顺气,埋怨地瞥了一眼沈老夫人。
她与郑漪明面上是主仆,实则早就情似姐妹。
做妹妹的,哪能忍心看自己姐姐有孕时动这样大的气?
少顷,江凛好似拿定了主意般,一撩衣袍,直直跪在沈老夫人跟前,磕了三个响头。
沈老夫人以为他终于开窍了,面上方才浮现一抹得意,在听到他下一句话后,荡然无存。
“母亲心中只有二弟与三弟,我认,可若我的夫人与孩儿在他们二人处受了委屈,还要我隐忍,我做不到。”
“我午后便入宫,向圣上请旨革去我忠义侯的爵位,这爵位是靠祖上荫蔽得来的,我一人占着,对两位弟弟不公。”
“我即刻写信请来合族耆老,来给做个见证。”
“三日后,我们大房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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