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彦回宫时带了一小盒酸枣,用深红的木盒装着,垫了一层油纸。

陈嘉沐问他在哪拿的。小孩闷闷不乐,说是陈清煜送的,可以开胃。

陈嘉沐拿了一个。和她小时候吃的小零食差不多,似乎是用糖腌渍过,入口并不算太酸,反而有一种黏糊糊的甜味。

陈嘉沐吃了一个就不再吃:“放起来吧。”

方彦垂头丧气地端着小盒走了。

陈嘉沐看着他把酸枣放柜子里,方彦送陈清煜出宫时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怎么回来后变得像霜打的葡萄一样蔫。

正巧落雪去浣衣局送衣服了,寒梅在后院忙活,前厅暂时不会有人,她招招手:“怎么,陈清煜是不是跟你发火了?”

“他这人就是易怒的主,说的有一点不对他都要生气的,别放在心上。”

方彦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奴才知道。”

他放完了东西,也不过来,离陈嘉沐老远,犹豫半天,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公主,十二皇子……”

陈嘉沐学他的语气:“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好像知道奴才和公主……”

方彦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陈嘉沐听到这已经有了些猜测。

陈嘉沐心里一紧,但也就那么一下。

陈清煜早练得一身鉴貌辨色的本事,被看穿倒也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谁都想不到他来琉璃宫第一句就精准地问到吻痕,确实是她表现得紧张了些。

“陈清煜骂你了?”陈嘉沐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方彦像只树懒一样,一点一点从门口蹭过来。

他的手惯例是藏起来的,只不过之前会下意识放在身前,用一只手去遮另一只手背,这会儿却是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陈嘉沐的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一点点佛珠穗子的影。

“手背亮出来我看看。”

方彦给她看了有胎记的那只手。

“另一只。”

小太监手腕一抖,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手背上红红肿肿的一道,正中间甚至有些斑驳的淤青,像被鞭子抽了似的,横亘在他本就瘦弱的手背上。

陈嘉沐在那道淤痕周围摸了摸:“下手怪重的,下回他再来琉璃宫,让他在外边站半个时辰,就当给你出气了。”

她这句话当然只是玩笑话。方彦是她宫中的太监,陈清煜是她弟弟,孰轻孰重她分的清。

若是普通人,站一下做做样子也就罢了,但陈清煜那双腿怎么说都不能长时间站立的。

方彦似乎也意识到了。他没应声,只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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