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昭二年春,漠北侵扰雁门关北部的燕城,宋清朔立刻率军讨伐。
但他知道,单单赶跑燕城敌军,只能解燕城一时之困。
燕城位于燕岐山脚,而燕岐山又位于大梁与漠北交界地带,偏十七年前的战役,大梁战败,遂将整座燕岐山割让给了漠北。山上满是漠北驻防,山下的燕城,一举一动都在漠北眼皮底下,实在是易攻难守之地。
要想永解燕城之困,唯一的办法就是夺回燕岐山,一举捣毁漠北在燕岐山的驻军。但这从来不是一件易事,要不然怎么十七年了,大梁这么多将领,都没能把它夺回来。
燕岐山驻防森严,要想轻易突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唯一能引开山上驻军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发现,有比在山上驻军更有价值的东西。
而漠北边关这些驻军,最恨的人,便是宋清朔。毕竟他一来,就天天领了一队亲卫清剿漠北流寇。抓到人杀了还不够,还趁着夜晚把流寇的头颅放到漠北营帐外,又或是把尸体整整齐齐的挂在雁门关的城楼上,每天洒扫的漠北兵丁都会被吓个半死,因此漠北人个个都对他恨之入骨。
故而宋清朔想出的办法,便是在驱除燕城外的漠北军后带一小队先锋佯攻燕岐山东侧,引开漠北驻军后假意被俘。如此,吴墨竹率领的大军,便可一举进攻燕岐山。
事情果然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发展,他在燕城外全歼侵扰边境的一万漠北军。见战事顺利,遂只率了一千人马围攻燕岐山,顺理成章的也被漠北军队“俘虏”,捆住手脚带回了营地。俘虏他的人,是漠北的左贤王胡律西奈。
“宋清朔将军。”胡律西奈看着他,弯刀划过他的脸颊,“果真好相貌,连我这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若是把你这张脸撕下来,送给你们梁国皇帝,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那想必,他会高兴的在宫里放爆竹。”宋清朔丝毫不惧,依旧笑着。
胡律西奈听到他的回答,暗自叹息说:“那就没办法了,原以为你们是表兄弟,他怎么也会开出重金把你这个梁国车骑将军赎回去。”
“左贤王当真白长了一个脑子。”宋清朔毫不客气的嘲讽着他,“陛下要是看重我这个表弟,又怎会把我派到雁门关这等苦寒之地,名为戍边,实则流放。王爷脖子上长的那玩意,也别只用来看美人,偶尔也动动脑子吧。”
胡律西奈狠狠踹了一下他的腹部,宋清朔受了这一脚,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却还是笑着说:“都说你们漠北男子气量大,怎么我就开个玩笑,左贤王便恼羞成怒。”
胡律西奈又拿出弯刀,对着他说:“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这个小白脸,为我漠北阵亡的将士报仇!”
宋清朔还是笑着:“我自是信的。但左贤王也知道,我与我们那个皇帝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好歹也是他的表弟,我母亲是他亲姑姑。哦还有,不知你听过没有,当初把你们漠北人从贺兰山南麓赶到现在这个鸟不拉屎鬼地方的人,是我祖父与我父亲。所以我是可以死的,只是我死后,我那个皇帝表哥定会以我之死为名,派兵征讨漠北。到时候出征的人,要么是我父亲,要么是吴越王,总之不会是我这个没用的小白脸了。我麾下的将士们,也定会踏平漠北。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死亦无憾。”
当年贺兰山脚一战,是无数漠北人的噩梦,至此他们失去了优良的牧场,只能北上靠游牧打猎为生,还得每年向大梁上贡马匹毛皮。因而胡律西奈虽然恨透了宋清朔,却也不敢轻易杀之。
他下令说:“把这小白脸给我押入牢里关押起来,明日带去雁门关,让他们梁国安西都护府的人花一万金和两万石粮草来赎。若是不肯给,就当场杀了他。”
深夜,草原上寒风呼啸,宋清朔被俘时,被愤怒的漠北人一路拖行,身上自是多了许多伤口。如今被寒风一吹,伤口更是剧痛。
他听得看守他的两个漠北兵正在喝酒,其中一人说道,“这小白脸竟是梁国的将军,这么轻易就被我们俘了,看来大梁是真没人了。”
“就是说。”另一人也附和道,“也不知王爷在怕什么,要我说,就该直接杀了,给战死的弟兄们泄愤。还有他那皮肤,真是白皙啊,咱们漠北的妹子,都没那么白的。若不是怕之后被梁国人报复,我真想尝尝这梁国将军的滋味。”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这两个守卫的头颅,人头坠地的那一刻,他知道,是她来了。
宋清朔抬眼,看见黑暗里有个姑娘朝他走来。她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束,右手执一长剑,背后的银色弯弓在暗夜里发出清冷的光芒,身上遍布伤痕,浑身浴血,似是来自地狱一般。
“弦月来迟,请将军责罚!”她一边用剑削开他身上的枷锁,一边向他请罪。
“阿淮,你来做什么。”宋清朔已经被绑了太久,她打开枷锁后,他几乎是整个人倒在了她身上,“你不该来的。”
“少废话。”姜淮丢给他一柄长剑,“还能走吗?”
“能。”他接过长剑,眼前这个瘦削的姑娘,忽然让他觉得很安心。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