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三月,雁门关果然传来了宋清朔成功攻克漠北国都,亲自斩杀漠北王与一众王子,漠北右贤王代国君献上降书,至此,侵扰大梁北境百年的漠北,彻底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之中。而大梁的版图,从南海边的热带雨林,一路延伸至了西北高原外的北海荒原。
泛黄的密函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攻克漠北国都,不日回京”。姜淮看着那密函,激动兴奋的情绪涌上心头,热泪盈眶。
她忘不掉九年前雁门关城楼上,那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少年将军站在她身前,夕阳的光辉照耀下,衬得他五官更为立体英俊,他看着关外环绕的强敌,对身后的护卫说,“阿淮,我说我终有一日会踏平漠北,你信吗?”
“我当然信。”她坚定的回复他,“在我心里,将军无所不能。”
他笑着回眸,看向她的眼神里,带了些喜悦温柔,“好,那我们一起。”
九年后,她不在他的身边,但他依旧收复了漠北,平定四海。大梁史书上,永永远远都会记载着这一笔,建昭九年三月十二,年仅二十六岁的骠骑将军宋清朔,亲率八千精锐骑兵,采取闪电攻势突破防御完备的锦安城门,斩杀漠北大帅,五万大军随之入城,短短一日便攻克漠北国都,将其国灭。
“他做到了。”姜淮感慨万千,十数年的呕心沥血,他终于实现了曾经封狼居胥的梦想,“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云舒也是笑着说道:“陛下已经加封宋将军为太尉了,宋将军也已经启程回京,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到京都了。”
“回来了就好。”姜淮对她说,“你帮我去拿点针线来吧,我想试着做个香囊送给他。”
他不喜欢血腥味,每次下了战场后,都要沐浴焚香,此次战事这样激烈,他身上定是一股血腥肃杀之气,戴个香囊也好去去身上的血腥味。
她又拿出宋清朔给她的短剑,仔仔细细擦拭着,剑刃映照出她的容貌,脸上的笑意显露,把寒光的剑锋都衬得柔和了些。
很快,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到雁门关了。那个时候她也不必继续当暗卫了,这把剑,或许可以用来好好与他切磋一下剑法,看看谁能于一瞬之间斩落更多的花瓣。还有那把飞彩桑弓,多日不狩猎都变得暗淡了,看来一到雁门关就得带着它去打猎了。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云舒很快拿了针线回来给她,还带了一些檀香香料与白梅花瓣,有些质疑地问道:“淮姐姐会吗?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试试看嘛!”姜淮拿过绣花针穿上丝线,像模像样的绣了起来,“再难总不可能比剑术还难吧。”
绣了好半天,绣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姜淮有些苦恼的把针线丢在一边,无奈道:“好像真的比剑法还难啊。。。”
“淮姐姐,你绣的是什么啊?”云舒看着那个月白色的图案,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姜淮皱着眉头,有些挫败地说:“是弦月啊...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啊。”弦月是月牙,这个椭圆形的玩意,说是满月倒还有几分可信。
“要不淮姐姐去问问高贵妃她们吧,您这样做,就算真的把香囊做出来了,宋将军也没法挂身上啊。”堂堂大梁太尉,挂着这样一个四不像的东西在身上,不被人笑掉大牙嘛。
“唉陪我去问问允茉姐姐吧。”姜淮有些失落,“这样真是难看死了。”
只是正欲走出宫门,就见苏微沁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顾不得一群宫人在旁,直接问道:“舒妃姐姐,你最近有收到宋将军的消息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淮一把抓住她的衣襟质问道,“你知道了什么,快说!”
苏微沁见她眼中露出的杀意,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舒妃姐姐没听说吗,姐姐,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说。”
姜淮一把将她拽入了殿内,右手扼住她的咽喉,“你要是耍花招,即便你是微澜姐姐的亲妹妹,我也不会放过你。”
“舒妃姐姐对我,真真是误会颇深。”苏微沁却笑了,“我好心来提醒姐姐,姐姐怎么还要杀人了。”
“有话快说。”姜淮放开了手,不欲与她再多费口舌。
苏微沁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我也是在御书房随侍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前线呈给陛下的奏折,姐姐可千万别把我说出去。”
“你到底说不说。”姜淮威胁道,“你若继续废话,我这就去告诉陛下,你偷看奏折一事。”
“淮姐姐。”苏微沁也面露不快,“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怎么你也好,二姊姊也好,都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好好好,是我不好,和你赔罪了。”姜淮知道是自己有些不识好歹,故意针对了苏微沁,立刻道歉道。
苏微沁也不再计较,只是继续说:“我见那奏折上写着,宋将军撤退之时,竟遭到了漠北残兵的暗算,那些残兵勾结西梧流寇,宋将军拼死抵抗,他们眼见打不过,竟故意引发雪崩,宋将军率领的黑骑军与漠北残兵一起,尽数被埋在了雪崩之下,生死未卜。”
“你,你说什么?”姜淮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浑身直打冷颤,扶着墙才能勉强站住,她颤抖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说,清朔他怎么了?”
苏微沁皱眉,却没有再重复,她知道姜淮已经听清楚了她的话,只是又提醒道:“舒妃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王府里头问大哥哥,大哥哥想来也是早已接到了军报。”
“今日你告诉我此事,来日我定会报答。”姜淮心中焦急,却也还没忘了礼数,对着苏微沁道谢。
她顾不得宫中李庭言派来盯防她的眼线,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京中的吴越王府,一进门苏微澈就明白了她的来意,屏退了下人,有些担忧地问道:“姜妹妹,你都知道了?”
“是。”姜淮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方才得以保持镇定,“王爷可否告诉我一句实话,清朔他到底如何了?”
“淮儿,你先坐下。”王妃忙走上前扶她坐了下来,摩挲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听王爷慢慢说,总会有办法的,别着急。”
苏微澈面露不忍,但还是咬牙说出了实情,“清朔领军撤退的时候,遭遇埋伏,他虽一力抵挡剿灭了敌军,但也引发了雪崩,一行八千精锐,都被埋到了几十米深的雪里。后续赶来的部队虽想营救,却也是无从下手。偏西梧趁着我们与漠北作战疲乏之际,竟屯兵数万于蓝田关前操练,大有趁机进攻之势。陛下连发三道金牌急诏,命本欲留在漠北支援清朔的张小将军,即刻西行赶赴蓝田关镇守。”
“那清朔呢?!”姜淮急切地问道,“清朔怎么办?!”
“姜妹妹。”苏微澈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陛下也有他的考量,我与澜儿虽有心相救,但到底也是身处偏远,力不从心。清朔他...”
下面的话,他实在不忍说下去。对于他们这样带兵打仗之人,永远会把家国大义放在第一位,从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姜淮,她不一样。哪怕她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无法接受,那是她的宋将军啊,她还等着和他一起回雁门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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