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其身,成其私,未必有果。

然逆天而行,未必为过。

“七殿下,你可敢为我弑君?”

岑思卿从未没想过,这个问题会为他未来的命运打开一个全新的格局。

* * *

枯叶飘零寂寞秋,寒风凛冽入人愁。

今年的寒意似乎比往年早了些。刚刚踏入孟秋,便已凉风四起,吹得残叶在树枝上颤颤巍巍,尽显瑟瑟。

宫墙下,岑思卿却还穿着一件苍色的单薄长袍。一阵寒风袭过,他望着前行之路,忽然停下了脚步。

“快走啊,七殿下。”

一旁的太监小林子见状,急忙转身过来,低声催促。

岑思卿面露难色。他知道,今日是八月初五,是他生母的忌日。然而,众人皆知在皇宫中祭拜自戕的废妃,乃是大忌。

“往年都是入夜才去的,何故今日却要在白天?”岑思卿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小林子,心中纠结。

小林子却忽然轻笑一声,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殿下,奴才手头尚有数事未了,此刻前去,早去早回。倘若再拖延,只怕要耽误了您的大事。”说完,他用手拢了拢一侧挎着的一个竹篮。

岑思卿听出小林子话中之意,看似在劝说,实则却带着几分威胁和警告的意味。他明白,自己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虽心怀疑虑,岑思卿最终还是颔首应允,顺从了这般安排。他紧随在小林子身后,顺着这高耸的宫墙前行,就连路过的宫女太监都比他走得硬气许多。

那些老练的宫人一眼即可认出他是谁,只有那些新进宫的奴才,才会懵懵懂懂的带着几分揣测向他鞠躬行礼,却也会被旁人小声阻止道:“不必理会他,他就是七皇子。”

然而,即便这般放肆的低语伴随寒风飘入岑思卿耳畔,他亦无力指责和辩驳,只能默默承受。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岑思卿,原本是出生在岳国的明和皇宫之中,本应是享受着无尽的尊荣和敬仰的七皇子。但是,命运却对他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将他推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他的母亲,昔日的荣妃,曾是岳国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然而,一场突如其来阴谋让她被诬陷,最终惨死于冷宫。

六岁前,岑思卿原本是皇帝最喜爱的皇子之一。六岁后,他却也在一夜之间跌入了无尽的苦难之中。当时还年幼的岑思卿,被贴上了罪妃之子的标签,沦为了宫中的耻辱。

从此以后,岑思卿的生活变成了一场噩梦,不得不被迫过着寄人篱下的屈辱生活。

曾经,皇帝赐予荣妃居住的荣和宫,也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岑思卿的囚笼。孤苦无依的他,就这样被遗弃在了偌大的皇宫中的角落里,整整十载。

十年里,岑思卿的命运如同一片漆黑的夜空,再无一丝一缕的星光。

岑思卿并没有像其他皇子一般,在年满十五岁时获得一处属于自己的宫所,而是继续住在母亲的旧宫之中。

不仅如此,荣和宫内也早已不复曾经的热闹与繁华。

自荣妃离世后,荣和宫中便只余三个人——岑思卿、他的教管姑姑素荷,以及一名因在三皇子宫中犯了错而被送至此处的太监小林子。

在这漫长的十年岁月里,岑思卿未曾享受过一日皇子应有的待遇。相反,他身受虐待,却无法挣脱。

负责岑思卿饮食起居的素荷,时常以种种借口责罚他。有时轻则罚跪、饿一顿或整日;重则逃不过一顿鞭打。六岁之前,岑思卿从来不知,那细软的藤编抽打在人的皮肤之上,会是如炙烤和针扎一般的疼痛。

而如今,他却早已对这种痛楚习以为常。

因此,岑思卿常年穿着一件领口高闭的苍色宽袍。不仅仅是因为这件衣裳薄厚适中,能勉强为他抵御四季的寒暑;更是因为,这件宽袍可以很好的遮盖住他身上的伤痕。

但即便衣袍能掩盖住身体的伤痕,却掩盖不了岑思卿心中的痛苦。每一天对于岑思卿来说,都是一种无尽的煎熬,都是一场充满了无助和绝望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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