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转头望着令黎。

令黎已经望傻了。

但她们各自震惊的点却不同。

蛮蛮是震惊于为什么剧情变得这么快,招呼都不打一声。而令黎则是直愣愣望着竺宴手上那把剑,再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竺宴杀明瑟用的剑是她的——坤灵剑啊!

为什么她的剑会听魔君的话!

竺宴一剑刺进明瑟身体的举动,不仅看懵了令黎和蛮蛮,还将原本围着杀他的众人也看懵了——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大魔头!

人家拼死护着你,结果关键时刻你一剑反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竺宴面无表情将身上的女子推开,站起身来时甚至还不悦地皱了下眉。

他被围在正中,浅淡的凤眸越过人群,不偏不倚,落在令黎身上。

一旁的蛮蛮远远看着竺宴,喃喃道:“你有没有觉得,让他爱上明瑟有点难?”

她转头看向令黎:“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比较喜欢你?”

令黎沉默许久,神情恍惚道:“他应该是在对我说谢谢。”

毕竟他刚抢了我的剑。

*

玄度没找到令黎,赶至重华殿时,大殿空荡,只有居中一面镜子。镜面笼着一层薄雾,从外面看不清里面之事。

无漾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守在境前。

“君上呢?”玄度上前问。

无漾折扇指了指镜子:“里面呢。”

玄度神情一变:“他疯了吗?你怎不拦着他!”

“好问题,我不拦着他,是我不想吗?”

无漾是青丘九尾狐一族,狐族容貌都生得俊,一双桃花眼格外含情,看着便一副人间公子哥的风流相:“放心吧,不过就是与他无关那名女子误闯进了燃犀镜,他看见便跟着进去了。”

每年三月初三,从极渊之门大开,总要生出些事,只是今年的事像是格外多,三大仙境私底下动作频繁。

其实他们不知道,创世神血脉一生为天下带来光明,六界之事大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所以他们私底下又是选美人、又是挑毒酒、谋划着里应外合杀进魔域那些动作,竺宴早看在眼里。

他做神君时便算不得慈悲,更何况如今再无顾忌。拿出一面燃犀镜随手扔给无漾:“成全他们。”

燃犀镜是上古神的身份象征,上古神的血脉成年时都会猎灵犀,用其精魂铸燃犀镜。但上古诸神普遍子嗣单薄,随着诸神陨灭,如今的六界已经不怎么能见着燃犀镜了,满打满算,这世间仅存统共不会超过两面。

“仙界这一进去,从今往后,六界可就只剩下五界了。”无漾试探地问,“君上真打算灭了仙界?”

琉璃色的凤眸往他看来:“不自量力刺杀本君,不该灭吗?”

那确实是,该。

所以昨夜前来贺寿的仙家在踏入重华殿的那一刻,便已进了燃犀镜。至于其后的什么给魔君下毒、里应外合攻破从极渊,都不过是他们自己想象出来的。

别说,在镜子外看一群人对着自己的想象如此真情实感如痴如狂,还挺有趣。

无漾在重华殿看了一夜的乐子,直到今晨竺宴过来。

每年的今日他都格外虚弱,情绪也不佳,但无漾一眼就看出来了,今日的魔君情绪格外不佳。他站在镜前,意兴阑珊,片刻后不甚耐烦道:“如此拖沓,这镜子也是越来越无用了。”

无漾在心中默默给他翻译了一下:都过一晚上了,怎么还没死绝?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比翼鸟啸。无漾循声看去,便见一只七彩比翼鸟驮着一名红衣女子,一人一鸟径直冲进了燃犀镜中。

无漾愣了一下,也不知是震惊于比翼鸟背上那名女子的容貌,还是震惊于这一人一鸟义无反顾往火葬场冲的气魄。半晌,他转头去看竺宴:“那女子瞧着怎么那么眼熟?”

竺宴注视着燃犀镜,神情早已不见了方才的意兴阑珊。

那就不能说眼熟了,只能说就是她。

无漾故意火上浇油,用力过猛开始表演:“啊这……令黎会不会有危险啊?”

竺宴视线扫来:“与本君无关。”

无漾乖乖闭嘴。

此时,镜中魔君的幻象忽然说了一句:“坤灵?你竟用它来杀我。”

竺宴这人面上一向看不出情绪,他就这么冰冰冷冷地看着镜子,片刻后,留下一句:“坤灵折在里面可惜了,本君去将它带出来。”

然后就飞身进了燃犀镜。

随着他进去,燃犀镜自动笼上了一层雾,外面的人再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无漾将这事当个乐子说给玄度听,又道:“放心,君上片刻功夫就能将人,不对,是将剑带出来。”

玄度:“……”

*

章峩山下。

竺宴一剑将明瑟刺了个对穿,终于将明里暗里护着他的章峩仙山也彻底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望白仙尊亲眼见爱女惨死,刹那间仙力全开,昆吾少主祝衍之抱着明瑟即将湮灭的仙体,红了眼。章峩与昆吾弟子群情大振,骤然间一齐冲向竺宴。

“杀魔君!”

竺宴视线淡扫,这些人全未入他的眼,他眨眼便消失在包围圈。

蛮蛮正在令黎耳边献策:“不然你上?反正只是一个幻象,你就是陪他睡一觉搞不好出了幻境你也照样还是朵黄花……”

她话还未说完,竺宴忽然出现在面前。

令黎:“……”他应该,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他吧?

竺宴淡淡看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走!”

说罢朝着虚空飞身而起,然而飞至上空,却仿佛被一层结界挡住,无法破出。竺宴在半空停住,催动体内神力再试。

霎时,元神中一阵像是要将他击碎的痛苦骤然袭来,竺宴被幻境结界弹回地面。

他皱了下眉,放开令黎,缓缓举起手中坤灵剑。灵力运转,剑身发出一阵莹白的光,竺宴用尽神力,朝着虚空一剑劈下。

流水汤汤,空气中无波无澜。

竺宴喉头一阵腥甜,他闭上眼,用力压下那阵元神近乎破体而出的痛苦。

令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在方才短短的时间内,竺宴撑着重伤的元神,连续两次动用全身神力想带她出燃犀镜。她毫不知情,所以这一切在她看来就成了魔君拉着她对着空气惺惺作态,一通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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