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谢亭一愣,随即想到杜婉同他交往时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忍。
于是他重重叹气道:“就算她因为一时的虚荣骗了我,那年她也还不到十五,不该承受如此大的恶果。而且是我主动与她交往,也是我家去找她提亲的,她这样的贵女最重要的就是名声。我若是现在悔婚,到时候一定会流言四起。且不说娘亲不会同意,我怎么能为一己私欲毁掉一个女子的名声。”
陆昭真被他气着了,冷笑道:“你光顾着为别人着想,觉得自己是什么守信的君子,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也许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怜,也不值得你这般瞻前顾后。”
见孟谢亭听得一脸迷惑,陆昭沉着脸继续道:“你可知道半月之前,我在双井街碰到了杜家母女两人。”
陆昭用手指点着桌案,倾身过去道:“那时她们惊了我的马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杜世元的夫人非拉着她女儿要同我道歉,我随口说了句让她们上车,她们就真准备上来。”
孟谢亭听得皱起眉头,他实在无法想象,八面玲珑的杜夫人或是端庄守礼的杜婉,会在大街上随便上外男的马车。
陆昭观察他神色,冷声道:“杜婉骗你时不到十五,现在可是已经及笄又即将定亲之人。你在这儿瞻前顾后,被骗了还担心人家的前程,可人家早就想攀上更高的枝了。”
他同孟谢亭相交甚久,并不在乎这句话会打击到他,与其让他浑浑噩噩被人骗,不如早些知道真相。
果然孟谢亭脸色发白,倾身问道:“陆兄说得可是真事?”
陆昭嗤笑一声:“我还不至于为了杜家的人,要编个故事来骗你?”
孟谢亭身子抖了抖,猛灌下一杯酒,终是下了决心,腾地站起道:“我现在就去找她问问!”
陆昭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又好心建议道:“你不如先去找那个秦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不然以你这性子,只怕被人哭闹一场,又会心软。”
孟谢亭用手掌按着额角道:“我也想过去找她。可秦桑根本不住在杜府,我也只打听到她住在城西的庵堂,陆兄能陪我一起去找找她吗?”
陆昭摇头道:“我倒是想陪你去,但是最近圣上要去元德寺为了西北战事祈福三日,嫔妃和皇子们都要一同宿在寺中。此事事关重大,我需得带镇抚司日日操练,确保祈福仪式上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孟谢亭知道元德寺祭天仪式乃大姚流传数十年的传统。
据说前朝建宣年间,曾被外族打进中原,差点遭遇灭族之灾。
当年元德寺有高僧梦中受佛祖点拨,请皇帝和嫔妃皇子住在寺中祈福三日,则能保国土无忧。
果然皇家在元德寺祈福三日之后,姚国将士就迎来大胜,随后一鼓作气将羌族人赶到了山渡关外,此后再也未能进犯中原。
从那时起,皇帝去元德寺居住祈福就成了极为重要的仪式,不光皇家重视,百姓们也十分看重,将其视作关乎民生的大事。
如今西北战事已经打了半年,物资军饷一批批往边关送,若再拖下去,国力必定不堪重负,所以隆兴帝才决定携家眷去元德寺祈福三日,祈祷边关将士能早日得胜退敌。
孟谢亭明白这是关乎着国家边防的大事,两相比较,倒显得自己刚才那番伤神过于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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