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胡村有个古老的戏台,位于村东头的尚胡村路口。戏台是尚胡村最古老的建筑物之一。戏台正面是由二丈多高的四根双人合抱的千年香樟木制,作为支撑戏台的台柱子。每根立柱都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玲珑图案;戏台的顶面是四角翘起的眺脊像龙脊的建筑,玲珑剔透;中间瓦楞上镶刻着形状各一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台正中圆拱上有一面向戏台凸出的铜镜,在灯光下折射着金黄光芒;戏台的后壁本来是有一块檀香柏木屏风,许云勤记得小时候这个屏风上的图案是一幅巨幅松鹤戏水图,那松鹤的脚骨杆红红瘦瘦又长长芊芊的,那爪趾尖尖细细的锋利无比,尤其是那灰白相间的羽毛片片清晰可辩,仿佛就是同活的松鹤一样,只是没听到它一声“鹤鸣”罢了。戏台地平面是一块块巨大的草绿色大理石铺就的,许云勤还小,分辨不清叫什么,大人们也不知道这种化刚岩石叫什么名字,许志国叫“青釉石”,那么许云勤就也叫青釉石。正方形的面板光滑锃亮,可以倒映出台上所有的人影。孩子们都喜欢聚集在这个戏台上面去蹦蹦跳跳,看着印在台面上的自己的身影,又滑稽又可爱,这戏台陪伴一代代村子里孩子们一起长大然后又一代代老下去。
这是尚胡村最热闹最值得孩子们留恋回味的地方,也是尚胡村唯一出早新闻的最权威的场所。每天村子里形形色色的人都会在此云集,将自己所见到的、闻到的、从别人处听来的那些有声或者无形的东西又经过自己的一番润色加工,抑或者别人早已经添油加醋进行粉饰过的东西又在这个戏台上继续传递给他人。平时喜欢唱大戏喜欢说大话讲故事的有文化的“能人”滔滔不绝地在此演讲。所有这些快乐轻松愉悦的情景在村中这些孩子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村里人大都喜欢这个戏台子,把戏台称之为“聊天阁”好一个“阁”字,把这么一个文雅的文字拿出来,放在唱大戏的舞台上面,已经是对它最高的“礼遇”了。
现在这个“聊天阁”天天人满为患。村子里那些喜欢吹牛皮爱说大话又需要表演舞台的家伙,大清早一吃过早饭就往“聊天阁”赶,为的是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这“聊天阁”地方太小,人又太多,不早点过来不要说空位就连站的地方也已经没有了。
早八点不到,村民三三两两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他们顺着刚置换安装的新的木楼梯,将楼板踩踏得吱吱呀呀直响往戏台爬,早到一步的人于是就齐刷刷地将头扭过来看,其实也是不用这么认真地在乎来的人是谁,谁与谁都与自己无关痛痒,只是你不扭一下头‘关注’一下就显得是异类,大家就都会将矛头指向你,把你当做‘攻击’目标。就算你有百张嘴,十双手,你也抵不过别人千口讨伐。其实也不算什么国家大事,这里讲述的所有内容也大都以调侃为主,也不存在主观恶意攻击,只是被大多数人无辜攻击在心理上是无法接受的。
今天的“聊天阁”其实早已经有人在讲故事的了,那一长留得木板上早已坐满了孩子们,他们正在听一个老头子讲《水浒传》里的《智取生辰冈》和《杨志卖刀》的章回情节。这是《水浒传》小说里比较精彩的段落,别人的到来影响到了这些听故事的观众,他们极其不满那些迟到者可又无可奈何这些迟到者。因为迟到的这些人要么都是大人,要么就是“牛大王”谁也惹不起。孩子们大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多,但事情往往有时也有例外的,比如有孩子今天心情不好或者身旁有一大帮帮手壮胆,于是就想有意找个人出口气。那么就是“牛魔王”也将要倒大霉。许志国的长子许云勤年方十岁,却长得已经虎头虎脑,大脑袋瓜,比一般孩子的肩膀还要粗壮些。虽然个子还不高,喉咙发声也还不够成熟浑厚,但他天生胆子大,爬树捣鸟窝,下河摸河虾的本领可不少。孩子们都喜欢围在他旁边转。
许云勤与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到“聊天阁”,他的几个要好的小跟班也早已替他抢到了一个位置。几个大人来迟了没地方坐,就逼着这几个小孩子起来让座。许云勤为他们据理力争道:“自古我们这个戏台子谁早到谁入位,没有年长年少之分,也不以是男是女之别,你一个大人,怎可以欺负我们小孩子而坏了村规?”
大人理屈词穷,今受一个小屁孩‘教训’但仗着年长力气大,还想吓唬一下他们:“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你们大人没教导你们要善待老人了吗”?许云勤讥笑他道:“我认得你,你家不还有一位比你长一辈的老人吗?既然你是老人,那么他又算得了什么?”坐在长木板上的小孩于是一起大笑起来。那人被一群小孩子丢了脸,早气得鼻孔生烟朝许云勤吼:“我教训你这个野孩子,有人生没人教的蠢货。”边骂边扬了扬手,做出要打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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