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柳暮江正跪在后堂,满堂宾客早已散尽,仿佛方才的满目繁华不过是红尘一梦。月影婆娑,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笔直孤寂。而坐在他面前之人,正是把他含辛茹苦养大的母亲。
柳母已年逾不惑,早年经历的种种艰辛已将她的性子磨砺得隐忍刚强,岁月的摧折在她的眉间眼角早早刻下了深邃的痕迹,她稍一皱眉,便显出几分严厉刻薄。
柳母正襟危坐,看着下面跪着的柳暮江,终于开口道:“如今你翅膀硬了,什么事都瞒着我,我直到今日才知道你娶的竟是仇人之女,你到底要作何打算?难道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连杀父之仇都忘到脑后了吗?”
柳暮江顿首道:“母亲,儿子从小是被您教导长大的,您心中清楚我绝不会如此色令智昏,定然是另有筹谋。”
他见母亲的神色缓了缓,便往下说道:“当年我虽笃定父亲蒙冤而死与苏长青脱不了干系,但若想查清个中细节,只能亲自接近苏家寻找机会。故此,儿子才会刻意接近苏家长孙苏承和,又借住进苏家之机得到苏长青的赏识。只是这还远远不够,若想找到五年前机密之事的蛛丝马迹,唯有成为苏长青信任的心腹之人。所以儿子这才......”
柳母担忧地摇了摇头:“这不一样,毕竟夫妻一体,你和苏家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日久了柳苏两家的恩怨必然会被她察觉。”
柳暮江安慰母亲道:“儿子本也没想瞒着她,待时机到了,我会将一切对苏若和盘托出,恐怕到时她还会成为儿子复仇的助力。”他见母亲露出不解的神色,又解释道,“母亲,我与苏若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虽姓苏,心里却并不向着苏家人。”接着,便将他与苏若结亲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与柳母。
柳母听后,半晌无语,终是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苏若母女也是苦命之人。只是事关重大,在你没有扳倒苏长青之前,莫要轻易将复仇之事透露给苏若,她虽也恨苏家,但身上毕竟流着苏长青的血,若是面临生死抉择,她未必会站在你这一边。”
柳暮江颔首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
柳母见夜已深了,便嘱咐道:“累了一天了,你也回房歇息吧。只是为娘再嘱咐一句,平日还是要对这个苏若多些防备,这么做固然是为了我柳家,但也是为了她着想。”
柳暮江明白母亲的意思,他也不想令苏若过早卷进这摊浑水里去。他起身离去,就在迈出房门的一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柳母轻声的疑问:“暮江,你对那苏家姑娘当真没有丝毫儿女之情吗?”
柳暮江脚下一顿,心平气和地说道:“母亲多虑了,我与苏若清清白白,等到洗清父亲的冤屈,儿子就与她和离。”
柳母听了儿子的回答,并未安心,反而心头涌上莫名的焦虑,还想开口再问,却见门外的人已经离去,石阶之上空留月色冰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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