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章是认真想过的,他最大的优势是膂力奇大,而史敬存本就不是靠膂力逞凶,而是靠技巧杀敌。加上现在对方身上有伤,又拼死了张归霸,一路杀来,必然已经力竭。而自己却是养精蓄锐。史敬存等忙于逃命,心神不定,一旦负伤就是死路一条。自己却身处汴军老家,可说是气定神闲。

所以朱温问他时,他敢夸口有十成把握。

但去的路上,又接到最新战报:葛从周居然也被那厮枪挑,生死不明。这一来,朱温一行都沉默了。

葛从周以前可是黄巢的兵马大元帅,文武双全,五虎将之首。

现在却被史敬存枪挑了。

但无论如何,必须截杀李克用,决不能让他逃出汴州!

朱温咬了咬牙:“子明若杀不了那厮,朱某便与李克用拼死一战!”

一向诡计多端的朱温,会把自己逼上绝路?这可能只是他的激将法,但这句话也说明,朱温是真被逼到墙角了。为了招降城外的几万沙陀精兵,朱温不惜拼命!

王彦章没有朱温那么多心眼。一方面确实佩服史敬存,一连串血战下来,居然还能枪挑葛从周。一方面心中也在琢磨,那厮的气力,现在总该用尽了吧?

士卒们把葛从周抬了过来,面对朱温,葛从周低声说:“使相,末将惭愧……”

朱温打断了他:“子明现在最想知道,那厮还有几分力量?”

葛从周看看使相身边的王彦章,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先杀了二十几个兵士,虽然刺中葛某,但枪头力量已经不足,葛某因此逃得性命。”

王彦章大喜,他胸有成竹向朱温点点头,朱温喊了一声:“弟兄们,堵住独眼贼!”

那声梆子打响之时,就是朱温、王彦章和一千兵马拦住了李克用的去路。

史敬存见是朱温亲自出马,心头一凛,已知到了最后关头,忙对身后的李克用说道:“阿耶,眼见奔曹门已经走不通了。孩儿先在此挡他一回,镇远,你和司空另寻小路走南边尉氏门,咱们大营相见。”

周德威知道史敬存如果独自一人留下,必然凶多吉少,但司空安危,似乎更加重要。他转头看看李克用,却听李克用镇定地说:

“儿郎们下马。”

李克用当然知道史敬存留下就是九死一生,但时间紧迫,要想不同归于尽,就只能丢下妇人之仁,舍车保帅!

刚才与葛从周一战,李克用已发现在这狭窄街道,马军不但丧失了机动性和冲击力,还因为目标大更容易死伤。史敬存肯定撑不了多久,若将战马留下,料想汴军抢马、分马还要耽搁些时间。所以舍弃战马,反而更能赢得逃命时间。亲骑军自然都舍不得自己的战马,可是军令如山,只能纷纷下马。

李克用自己也下了踏雪胭脂马,他看看曹玉娥,曹玉娥连忙下马,朱守殷抱着勖儿过来,勖儿看见阿娘,顿时哭了起来,口中说道:“阿娘,勖儿害怕得紧。”

曹玉娥只好安慰他:“勖儿莫怕,看你十一兄杀汴军。”

勖儿并不明白:“为何要杀汴军?”

李克用插嘴:“因为汴军要杀大人!”

勖儿愣了一下,不敢再问。

李克用神色凝重,对史敬存说道:“王彦章人称天下第二勇将,仅次于你十三弟。十一,你一定要见机行事。”

史敬存点点头:“孩儿晓得,阿耶速去。”

李克用又说:“恭祖放心,我李克用在世一日,必然不负史家!”

听到李克用自称名讳说的这句话,史敬存也是心潮翻腾险些控制不住,但他不善表达,只是简短的说道:“史家满门叩谢阿耶!”

眼见李克用众人转向冲进旁边一条小巷,史敬存的心情也安定了下来,怀着报主而死的豪迈心情,他调整一下内息,尽量恢复一些精力,轻轻把枪挂上得胜钩,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王彦章。

汴军这头,朱温见沙陀马军纷纷下马,顿觉诡异非常。他行事谨慎,向来谋定而后动,故此只是仔细观察对方异动,并未下令攻击。倒是一旁的王彦章忍耐不住,轻声问:“使相。”

朱温并不理他,只是想李克用又在耍什么诡计?马军下马,他是想改做步兵吗?那自己可就占有绝对优势了。直到看见李克用等人全部逃走,才恍然明白对方竟然是要丢车保帅!恼怒之下一咬牙,终于决定把最后这张牌打出去,大吼:“子明,杀了史敬存!”

王彦章讨得将令,立即纵马上前,口里大喊:“史敬存!你也敢号称天下第一神枪?还我兄弟性命!”

王彦章身高六尺有三,号称天下第二勇将!他膀大腰圆,力大无穷,枪法更是怪异,手中一支镔铁长枪,乌黑铮亮,号称两百斤重。所以两将对战,他也总是用一个霸王枪法中的“莽”字诀,迎面摔手就是一枪。这铁枪已经是两百斤,合一百公斤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小胖子”朝来将飞撞过来,谁挡得住啊?何况这“小胖子”还是一支铁枪,擦着就伤、碰着就亡!所以与王彦章对阵的武将,生存率几乎为零。

史敬存早已握枪在手,此时立刻横枪挡住,王彦章心里大为得意:“你中了圈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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