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廿一日,惊蛰前夜,锁龙塔地牢。
入夜,狱卒忽然打开了白阳牢房的门,送了一个四层大食盒进来,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今天的晚饭这么丰盛么?还劳烦您亲自送进来?”白阳谈笑着从床上下来。
“你别问我,我奉命行事,这些饭菜是上面安排的,希望你吃饱了,明天好上路。”狱卒淡淡道。
“这么说,这是断头饭咯?那我可得好好吃了。”白阳走上前,打开食盒,菜品不多,但最起码看得见油水,吃得上肉了。
“我们狱卒,身份限制,只能帮你弄到这些,你可别嫌弃,呐,这边还有一壶扬州花酿,慢慢喝,给你放这了。”狱卒交代完活,拍了拍白阳的肩膀就离开了牢房。
白阳欣喜地坐下,大口地闻了闻眼前的菜,别说,还挺香,也许是几天都没吃这么好的原因吧,先旋了一根鸡腿下来尝尝鲜,再佐一口清爽的扬州花酿,美妙极了,如果它不是断头饭的话。
据说每年的惊蛰是一年里第一声春雷打响的日子,也是第一场春雨来临的日子,更是万物复苏的日子,白阳能不能“复苏”,就看黑袍这一仗打得响不响了。
一个时辰后,饭罢,白阳慢悠悠地啃着特地留下来的鸡腿,一小口一小口饮着清酒,等待着今年的第一声响雷。
外界,天色比以往的夜都要黑,弯月也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湿气,这是雷雨的前兆,因此满城的人家、店铺都早早地闭门关窗了。
黑袍笔直地伫立在高家别院的屋脊上,等待目标的出现。
轰——轰——啪!
天空中白光闪烁,紧接着一声声闷雷响起,随后一声突如其来的炸雷,打破了扬州城的宁静。
在地牢中的白阳听见了声响,嘴角微微上扬,时间到了。
高家别院这边,高家的二把手,也就是高英的弟弟——高武,他刚从酒楼醉酒而归,两个侍卫都险些扶不过来他那略显臃肿的身体。
黑袍在屋脊之上静静看着高武回到屋子里,随后不紧不慢地抬起左手,大拇指与中指的指甲轻轻一擦就擦出了巨大的火花,很快就拟形出了金乌爪,顺带着也点燃了右手,最后黑袍大手一挥,身形变化,外形完全变成了白阳狂暴时的样子,脸也覆上了面具。
“这一招,叫做瓮中捉鳖,关门打狗。”黑袍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紧接着,黑袍身影闪动,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又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大门守卫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裂了守卫的脖颈,另一个守卫还未彻底反应过来,黑袍又一爪伸出,将守卫死死地钉在墙上。
解决了两个会通风报信的看门狗,黑袍身形再次闪烁至高武的卧房外,这里同样有两个护卫,这两个护卫已经发觉大门出了情况,早已拔刀备战,黑袍丝毫未慌,空手握住锐利的白刃,锋利的刀片散落一地,接着黑袍一掌向护卫的面庞呼去,这名护卫的脑袋被黑袍钉入地下,而后黑袍紧跟一记背身踢,踹翻了另一名护卫,紧随而来的还有黑袍的利爪,护卫的心口受到重击,当场毙命。
黑袍解决完门外的事,天也真正下起了大雨,只是黑袍身上的火焰更加猛烈,这凡雨完全影响不了灵火的威力,高家护卫的血慢慢随着雨水渗出,铺满了整片地面。
黑袍轻轻推开房门,房门都抵挡不住灵焰的猛烈,烧出了一个窟窿。继续往里走,高武醉惺惺地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似乎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怪人,那正是幻化之后的黑袍,黑袍嘴上带着恐怖的笑意,惊得高武的酒全醒了,可惜就算他醒了酒,也不可能是黑袍的对手。
高武的屋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喊之后,便再无响动,就在这时,高家的巡逻侍卫闻声而来,将出口死死堵住。
黑袍拖着高武满是爪痕的尸首走至门前,轻轻一丢,高武看似很重的躯体在黑袍手中轻若鸿毛,这一丢,逼退了一众侍卫,但很快,他们又围了上来。
“啧,计划里可没想杀这么多人啊。”黑袍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家伙,杀了我们四个弟兄,现在还杀了二爷,不能让他跑了,我们一起上,杀了他!”领头的侍卫举刀杀向黑袍,身后的一众侍卫也都紧随而上。
黑袍嘴角微扬,身影一震,周围的空气与时间就如同凝固了一般,甚至雨水的下落速度都变得极为缓慢,也仅仅只是片刻,黑袍化作一团赤色流光穿越人群,最终出现在人群之后。
紧接着,一切恢复正常,而拦路的所有侍卫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附着了深深的爪痕,就在刚刚,黑袍以他们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穿越他们的阻拦,将他们逐一击破。
看着一众人倒在血泊之中哀嚎,黑袍没多做片刻逗留,扭头向主厅走去,那里正存放着高平的尸首。
“一个死人而已······”黑袍没忘记当时在屋顶上说的要炸了这破棺材,果然说到做到,下一刻黑袍抬手在掌心聚集元气,对准了水晶棺。
“住手!”高正从角落跳出,一记剑气飞出,打断了黑袍施法,但没伤到黑袍分毫。
紧接着,高正持剑突进,眼看就要刺中黑袍,可黑袍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原地,这一剑刺在了柱子上,下一刻黑袍出现在高正身后,高正来不及将剑从柱子上拔下,只好转身与黑袍肉搏,可高正区区一个三重境的灵使怎么是黑袍的对手?不出三招,高正就吃痛倒地,小臂上都是烧伤的痕迹。
黑袍不打算杀了高正,毕竟还得留下几个证人,才能让他们消除对白阳的怀疑。黑袍轻松提起高正,戏谑地看着他。
“原来杀害我弟弟的人······是你,畜生······”高正被扼住咽喉,难以呼吸。
黑袍见状随手一丢,将高正扔出主厅,给他留了一条小命,临走前,黑袍仍然一掌炸毁了水晶棺,高平的尸身自然也无法幸存,随之化为了烟尘,这一掌的冲击力顺带冲毁了主厅的屏墙,带烟雾散去,黑袍早已不见踪影。
高正满脸愤恨地捶地,歇斯底里的朝天狂怒大喊。
轰——轰——
闷雷又响起,大雨继续倾泻,高家人的血在地面汇聚成一片。
······
与此同时,锁龙塔地牢。
白阳未眠,他静静地盘坐在床上,等待黑袍的消息。
“事情我帮你做完了,不用感谢我,我走了。”黑袍的声音传到了白阳的脑海里。
白阳知道,黑袍这是又用传音术跟自己交流了,这家伙,不想露面就直说呗。
“多谢。”虽然黑袍说了不用感谢,但毕竟是客套话,白阳还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他的。
······
正月廿二,惊蛰,晨。
雷声早已静止,连绵的细雨却还未断绝,天空也渐渐拨开了一片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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