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下的一缕风,小院中的一壶茶,女子头上的一柄木簪。

提起双亲,三人各自心绪起伏,楚沧的悲壮,长卿的无奈,而青奴却是闭口不谈。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是只有帝王将相如此。哪怕只是平民百姓、隐居山间的村人,也有可能走一条鲜血之路。长卿面容清俊,较之楚沧稍矮些,也没楚沧那般健硕。他有个习惯,总是将木剑环抱在胸前,楚沧对他说:“你一个道士却从不悲天悯人,好像十分通达人情世故,对人防备心也重。从前我见军中将士也有如你这般常常将剑抱在怀中,时刻准备厮杀一般。”

长卿笑道:“我并不是通达世故,而是与这鬼神之事相处久了,已经习惯于一条准则——事出反常必有妖,凡事都有个因果。与城中不同,这里的祭祀方式将先人的魂灵留住,我琢磨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才导致吸引来恶鬼伤魂。吃人是为了果腹,吃鬼是为了增长修为。如果是我,当然也是要两者兼顾。但凡有点上进心的鬼,定是既要好好吃饭,又要好好长进,弱肉强食乃是自然规律。”

青奴摆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长命缕,“真的只靠祭祀就能留住自家血脉魂灵吗?”

楚沧性子急,“你在怀疑什么,不如直截了当说出来。”

青奴道:“你们可看见了那祭祀用的鼓。相传周国以神器降世而生,也因神器匿世而亡。那鼓看上去就是神器,有了这样的神器,可以沟通鬼神。”

楚沧站在原地转了几圈道:“所以他们从鬼神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方法,这才将自家人困住,以求丰衣足食。”

青奴歪着脑袋,皱起弯月眉来,“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依据,也有可能是反过来的,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才困住了他们。”

长卿说:“困住?天通地陷,就算有神器在手,也没这样的能力,地府里的阴差可不是吃闲饭的。阴司文牒一出,谁敢不乖乖跟着走。”

“不对,”楚沧道:“都说了这人祭祀不归阴司管,直接进鸦鸣界,永世不得轮回。”

都说人祭影响气运,这影响有好有坏。坐拥山河,当权者最怕受制于人,哪怕是鬼神也不行,总想着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普通百姓也一样。

长卿道:“周国因祭祀生,因祭祀亡,也算是咎由自取。我对这帮贵族后人,多少还是心有余悸。”又问楚沧,:“你娘亲可是曾做过什么可疑的事?”

平日里就是些寻常的事,耕种收成,那饭倒是比寻常的好吃很多。

“民以食为天,鬼也是。我大胆猜测,难道问题出在这耕种之上。”

总有些东西是不寻常的,或是房前屋舍,或是稻草钉耙。这因一定是种了下去,才会结出这样的果。

楚沧问:“我见那些鬼都面容良善,难道鬼也会骗人吗?”

“在我看来鬼都是恶徒。也许……”长卿停顿了一下,看着青奴,“也许有些良善的。”

青奴坐在一边笑道:“道长客气了,良善与否都不重要,你也不必这般违心。”

月色银亮,逍遥巾高高扬起,看向眼前正值秋收之际的耕田,对楚沧说:“我没经历过农事,你可看出什么异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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