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无忧终于踏上了归途。

只是这条路上会遇到什么人,他不知道,这条路上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这条道路的尽头,到底在哪里,他也无从知晓。

他只知道,他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就已无法回头,他就一定要走下去,无论遇见什么,发生什么,尽头有什么在等着他。

他坐在马车上,掀开车窗,只见外面早已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不一会功夫就已将整个官道覆盖,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都已银装素裹。

无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虽然金陵每年冬季偶尔也会下雪,可是只有那么可怜的一丢丢,并不能将世间万物都遮盖的严严实实,远不及这里的雪来的这么大,这么猛。

此刻整个官道都已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辆马车在上面驰骋着,不一会的功夫已变成了一个黑点,再也看不清了。

就这样,约莫过了大半个月功夫,终于到了金陵附近,远远的就看见近陵客栈的那一盏酒旗在寒风中摇曳。

此刻马车已经停下来了,无忧搓了搓那冻的有些僵硬的手臂跳下车来。

客栈里的伙计们,听见响动早已迎了出来,一人笑着将无忧他们迎进店去,一人接过缰绳将马车拉到后面,顺便给马匹喂一些草料。

无忧进到店里环顾四周,发现只是一年功夫有余,这家店里的人已经里里外外换了个遍,无忧竟一个都没见过,不免有些失望。

招呼店小二过来,简单的要了几样饭菜,又要了一壶酒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酒先端了上来,无忧从桌子上取了两个酒盅,满满的倒上,对着坐在对面的车夫感激道:“师傅,你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风雨无阻,着实辛苦,来,我先敬你一杯。”

车夫依旧端坐在对面,看着无忧,并不说话。

无忧也不在意,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随即又将酒倒满,对着车夫继续道:“这一路上,多亏了你的照顾,来,我再敬你一杯。”

车夫还是面无表情的坐着,就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似的。

无忧依旧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随后又将酒倒上,接着道:“这一路上,无论我怎么劝你,你都是滴酒不沾,让我好生佩服,来,我再敬你一杯。”

无忧手里的酒杯此刻已经空了。

车夫依旧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已经长在了那条长凳之上。

店里的其他人,看着这二人如此奇怪的举止,都感到好奇,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他们想不通,这锦帽貂裘的公子,为什么会和那鹑衣百结的车夫坐在一起。

他们更想不明白,这雍容华贵的公子,为什么要给那衣衫褴褛的车夫敬酒。

令他们更加想不明白的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车夫,竟然对这富家公子的好意,毫不领情,甚至还带着几分厌恶。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他们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饭菜终于端了上来,那宛如雕塑一般的车夫终于动了起来。

他取了一双筷子,随即就狼吞虎咽了起来,他的姿态实在太过粗鲁,简直就像那正在进食的猪猡,饭菜的残汁从他的嘴角不断的喷射而出,溅的到处都是。

店里的其他人都被他那野蛮的姿态恶心到了,有好几个人奔了出去,将那刚刚下咽的饭菜都呕了出来,吐个不停。

无忧缓缓的拿起一双筷子,不紧不慢的在那吃着,就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

那车夫食量惊人,顷刻间桌子上已一片狼藉,唯独那倒满的酒盅,还孤零零的放在那里。

车夫吃过之后,放下碗筷,用那早已油腻不堪的衣角摸了摸嘴角,随即就恢复了原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了。

无忧依旧坐在那里吃着,时不时从桌子上残存的酒菜里捡上一筷,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忧终于放下了碗筷,随即将那孤零零放着的酒盅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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