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怎么还拿了大枣与生姜?岂不知药剂极重君臣佐使,糜夫人风邪入体,腠理不固,若是方子错了,便是要命之事。”
张婴看着秦峻抓来的药物,有些烦躁。
秦峻也不做辩解,张口便是将桂枝汤的歌诀背了出来给她听。
张婴听闻此歌,竟不由痴了,眼中精光闪动,明显是在细细琢磨。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呼:
“此方何来?妾这桂枝之方乃先父游历天下时从一仙人手中偶然得来,不想今日却见此更为精妙之方,这大枣与生姜,细细想来,便真如歌诀所言,升腾脾胃生发之气而调和营卫。这五味药,配伍严谨,散中有补,实乃精妙异常!”
看着面前满眼都是小星星的张氏,秦峻也不知如何解释,毕竟自己又没去过长沙,也不知此时这方被张仲景研究出来没有,不好说是张仲景改进研究的方子。
便随口胡诌道,这也是自己幼时发热,所遇仙人所授。
张婴再看他时,他便感觉眼神变得不同了,竟像是一潭死水中被投入了一颗巨石,将水潭捡起丝丝涟漪。
她的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兴趣,毕竟,这是与自己先父同样的经历,这么精妙的方子,定然不会是这军中糙汉自己寻思而来。
且不言此后秦峻给张婴打着下手,熬好汤药喂着麋氏服下,却说这边高顺收拾了县府,规整了人口户籍文书,眼见时辰约摸到了,却不去看诸将来了多少,只是要亲军擂鼓聚将。
过了半刻,高顺走出厅堂时,县府院落中早已队列严整,除了此刻有要紧军务的数人外,其余各军主将皆至。此时诸将聚在一起,与昨夜便大有不同。
虽说陷阵营诸屯长依然与其余客军格格不入,但再也未有挑衅之语发出,双方之间来往均是有礼有节,客军众将看向高顺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敬畏。
秦峻看在眼里,对于高顺此人的敬佩又是高了一层。只因他从不关注别人对自己的态度,胜而不骄,败而不馁,宠辱不惊。
往日里因吕布忌惮,不能用之,还将其部曲陷阵营交给小舅子魏续带领,只许他作战时指挥,诸将多有轻视之意。他却对吕布毫无怨念,在诸将面前面色如常。
可唯有随他打过仗的将士才知其威,每一个在他麾下经历过战事的将校,事后均会收回此前他们对高顺的闲言碎语,便是为他气度才能所折服。
此时,高顺终于是开了口,只见他面容依旧威严,只是能从其话音中听出一丝喜意:
“此战能胜,皆赖诸君用命,将士效死。诸将之功,吾已均令文书记下,现请参军陈君宣读。”
高顺身后随即转出一位年轻士人来,只见其头戴介帻,身穿紫绮锦缘直裾锦袍,下着朱红丝绵裤,外罩黄色纱衣,腰侧还系着锦囊。显得儒雅端方,又不失灵动飘逸之美。
此君面容俊美,肤色白皙,俨然一副家室富贵之态。
秦峻这些武夫往常与军中文士泾渭分明,因此对他的面容未有什么印象。只是这士人颌下那一抹明显精于打理的胡须,令人难忘。
此君虽气度飘逸,做事却是一丝不苟,只见他微微躬身道:“仆乃参军陈群,今受高将军之命为诸君表功,诸君且静听,若有勘误,且待过后来后厢寻吾便是。”
随即便展开手中绢帛,朗声读道:
“军侯魏明,于西城亲冒矢石,先登城头;军侯曹平,于城北营中乱军中拒敌军大将关羽于营外,不使其破阵........”
秦峻听得无聊,这些自己这些同僚们看来大多也是泥腿子出身,这姓名倒是都简单易懂。正当他神游天外时,陈群忽然便言道:
“军侯管承,获敌军辎重车二辆,获贼车架,擒斩其家眷。”
秦峻悚然,他在进城途中也见到了那辆倾覆于道旁的州牧车架,上面镶嵌的金珠宝石早已被往来乱军所撬走。
那车上还有一二女子尸首,只是一来面容被毁,二来其诸般随身之物都被乱军捡走,身份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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